不自在,他想要在这午夜里狂奔,松一松筋骨。
身后马蹄声渐零落,脑中的混乱也渐渐好了些,他勒马低头,看见怀中的少女已经闭上眼睛。
看上去像是沉睡,但是这种强度的奔驰中不可能睡着。
被颠昏了吧。
他皱眉,只觉得心头一揪,一种奇异的感觉慢慢泛起,他盯着文臻的脸,半晌,将她脸上的厉笑面具慢慢揭下,仔仔细细看着怀里人的容颜。
他的眼神如此用力,像是想用脑海中碎裂的记忆,对着这张脸,慢慢拼起。
他现在的感觉很奇怪。
他认得这张脸,也记得小蛋糕是谁,甚至也记得和这张脸的主人之间有过的很多事,但是这三者之间,好像忽然很难自然地联系起来,需要再寻找机会连接一样,而那种记忆也是有点混乱的,比如他就记得有一次遭遇刺客,这丫头曾经在水里踩了他的头。
这让他十分奇怪他怎么可能让她踩他的头?
那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她了?
此刻马儿悠悠荡荡,他很自然地向后坐坐,把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按了按,这样她躺得会更舒服一些。
往后挪的时候,她的头发缠住了他的袖口,她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点痛,他急忙把她的头发轻轻捞在手中,小心翼翼拢到她颈侧。
她的发质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有点干枯,他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不对劲,她原本应该不是这样的。
回想的时候,他很自然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把她因为冷汗黏住的头发一根根拈起拢好,又凑近去嗅了嗅。
原本以为这种情况下,她肯定是没时间洗头的,想必气味不敢恭维,没想到少女是世上最珍贵的瑰宝,有种天然的馨香,经久不散。
他忍不住沉溺了一会儿,将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上。
马儿悠悠地踢踏,月亮在前方淡淡地亮,山路似乎没有尽头,走过一山又一岗,闻遍天地的花香。
他只觉得此刻风光静好,于记忆中难得。
然后忽然惊觉,自己方才那一刻的所有动作如此自然,像是曾经现实里或者心里做了无数次。
那是他的身体语言,在意识还没确认之前,身体自然选择了她。
那就不仅仅是很喜欢很喜欢了。
挺好。
路边有块平坦的石头,他抱了她下马,坐了下来,把她的脉,忍不住皱起眉,她的身体状况,真是太糟糕了。
有很重的内伤,事后又没调理,然后用了虎狼之药,硬生生压住。之后奔波劳累,殚精竭虑,伤势随着时间推移不减反增。
她不是被颠昏的,是虎狼之药药性过了被反噬,又因为绷紧的心弦终于松了,才瞬间崩塌。
这崩塌要想重建,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先前时间紧迫,只听厉笑说,他和她与大部队失散,又被人追杀,她带着昏迷的他一路逃奔,坚持了很久。
现在,轮到他照顾她了。
他的掌心按在她前心,正要闭上眼睛,忽然睁开。
月色辉光下他眸光冷冷。
风中有腥臊的气息,树丛里忽然游移出无数绿莹莹的光点。
远处隐隐有嚎叫声,苍凉而暴躁。
站在路边的那匹骏马,开始瑟瑟发抖,好像马上就要跪下去。
冬日饥饿的狼群,是大山里最可怕的生物。
更可怕的是,更远的地方,还有红色的眼睛,黄色的眼睛,在莹莹闪烁,逐渐接近。
风卷腥臭,满山兽动。
而他,重伤初愈,还带着昏迷的文臻,要面对这满山兽潮也罢了,更可怕的是,兽潮不会无缘无故而来,背后必然站着能够无穷无尽召唤助手的劲敌。
耗也能将他耗死。
这几乎是生死之境。
他抱起文臻,扑向马匹,忽然树丛猛地一弹,几道灰影飚射而出,几乎刹那之间,就撕裂了那匹想逃却已经逃不动的马。
骨肉撕裂和吞吃嚼咽之声在这午夜听来清晰,让人头皮发麻。
而四面树丛里,那些绿莹莹的光越来越多,仿佛整座大山的狼,都已经嗅见这里食物的美味,闻风而来。
燕绥抱着文臻站起,听了听一片寂静的山林,忽然开始唱歌。
唱东堂版甩葱歌。
“是谁在陌生的东堂,对着这个世界在歌唱,又是谁在下水饺,叫你们一群馋猫都舞蹈。所有烦恼通通都抛掉,所有曾经向往统统都忘掉,我只做我想要,请你一定不要想太好。跳支甩葱舞,回去做卤煮,快点别挡路。跳支甩葱舞,我的厨房我的锅铲我做主。”
有点乱的记忆,很多事都在浮沉,这段歌词依旧闪亮,第一时间冲上回忆的沙滩。
魔音就是魔音,脑子撞坏了都记得。
燕绥唇角含笑。
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