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迷惑燕绥,燕绥何尝不在迷惑他?
他的目光落在文臻头顶上一小块鸭翅骨头上,之后看似不经意地转开了目光,垂在衣袖里的手指却悄悄做了个手势。
一群围观路人打扮的人,不动声色挤入看热闹的人群。
文臻拖着那绿衣少年,在他的剩余护卫保护下也逐渐向后退,想退到某处空地。
她因为先前“保护”绿衣少年分外“卖力”,沾染了一身的血灰头土脸依旧“奋不顾身”,得到那少年与其随从的信任,一群人下意识随着她向后退。
她忽然听见了燕绥的声音,细细的,凝成一线,只入她耳。
“想办法把这绿毛龟拖到人群中,回头我有奖励。”
文臻心中一跳,回头看一眼绿毛龟,绿毛龟对她展露信任的笑容。
文臻回以甜美诚挚笑容,一边道:“店铺十家,纹银万两。”
燕绥哼了一声。
绿毛龟茫然道:“姑娘你说什么?”
“我说今日这一场乱,这里最起码毁了十家店铺,损失达万两纹银啊”文臻唏嘘,“这位公子,我觉得咱们不要退到这空地,四面无靠,活活做靶子啊。”
“姑娘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到那家店里去?”
“这条街都是达官贵人开的店铺,谁知道谁家属于什么势力?万一羊入虎口怎么办?”
“是极,是极,那姑娘觉得”
“大隐隐于市,凶徒再凶残,也不能闯入百姓群里砍杀,我们不如避入人群,再请您的护卫帮忙遮掩一下,借人群掩护先走为上。”
“好计好计!就这么办!”绿毛龟一边慌乱地由她搀扶着走,一边悻悻道,“这东堂可太乱了,哪里比得上我们尧国哎哟好痛。”
燕绥紧紧盯着人群。
他的人已经先一步围住了人群的各个方向,文臻一旦带着王世子进入人群,那么谁向后退,谁就是唐羡之!
无他,以唐羡之的智慧,一定看得出他将王世子逼入他所在的人群的用意,只要王世子进入人群,就会在人群中再次受伤,燕绥已经将全部围观者困住,必定能够找出他来,只要他在人群里,唐家兄妹刺杀王世子的罪名就再也跑不掉。
只要燕绥愿意,他有一万种办法可以让朝廷相信唐家兄妹的丧心病狂,并借尧国华昌王的势力,要么扣住唐家兄妹逼唐刺史卸任,要么和尧国联合逼反唐家,夺回三州。
唐家势力所在的川北三州,本就和尧国华昌王封地接壤,常年摩擦不断,完全有对华昌王世子动手的理由。
唐家就算有反意,此刻定然还没准备好,毕竟不是谁都是燕绥,想咬就咬说干就干。
一条狗,布下一盘大棋。
所以唐羡之哪怕知道燕绥必然此刻盯着,一退就是暴露,也不能不退。
这是阳谋。
燕绥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毫不放松地从人群上空扫过。
文臻即将退入人群。
在后背即将接触到人群之前,她忽然感觉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背。
一个人在她身后,轻轻道:“姑娘,能帮我一个忙吗?”
文臻一僵,她已经听出这声音是谁的了。
唐鄞!
他怎么会在这里?在这种时候发声?
心中疑惑,脚下却不由自主一停,随即便听唐鄞道:“请姑娘向左走三步。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姑娘。”
文臻心中又是一跳,对面,燕绥的目光已经飘了过来,似乎察觉了什么,目光紧紧盯着她,一线声音飘入她耳,“怎么停住了?是打算向王世子坦白是你动手的么?”
死变态!
要挟她!
文臻再不犹豫,向后退去。
身后唐鄞又道:“看来姑娘不仅忘记了鸭翅,还忘记了那日瀑布下的潭水了。”
文臻的心猛地一蹦,一时诧异却又恍然难怪一直有种熟悉亲切感,原来唐鄞就是那日潭水里大腿给她抱救她一命的人。
他可能在驿站那次就认出她了,却很有风度地没有明说,直到此刻
文臻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这种时候,施恩不望报的人提出恩惠,必然是有生死攸关的紧急事务,而此时生死攸关的人,就是燕绥要套的人吧
帮助唐鄞,就要站到燕绥的对立面
这不是掐一把屁股的对立,她有点不太敢想后果
她一边想着不行不行这样一定会得罪死那个变态一边飞快地跳开三步。
燕绥看她忽然站定已经察觉不对,飞快过来,但已经慢了一步。
文臻一跳开,王世子摇摇欲坠,一个人飞快地从人群中走出,顺手便扶住了王世子,一边道:“世子您小心些。”一边笑道,“世子这皮肉伤可不轻,在下有一帖外敷药,您试试。”飞快地把一贴药贴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