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讶之际,施督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副陪位置的昱凡。
高道长注意到施督士这一细微的动作。
施督士察觉自己的行为引来高道长的关注,他尴尬地搓着手,不知如何应对。
昱凡和耳东是兄弟关系,凡是熟悉这层关系的人,提到耳东就会想到兄长昱凡,这是人的思维本能反应,并无讽刺厌恶之意。
高道长解围道:“施督士,没关系的,莫说昱凡道长现在处于呆痴状态,搁平时他清醒时,谈到耳东,我从来无所避讳,但有一点,昱凡道长后悔的是,当年耳东寻到玉泉观后不该收留他,架不住耳东苦苦相求,才动了恻隐之心,不过,为防止耳东有出格的行为,昱凡道长消耗了八成功力将耳东的五成功力废掉。
昱凡道长曾不止一次地对我说,如果当年拼尽全部功力将耳东的功力全部废掉,再对他严加看管,耳东就不会做出这种有伤风化的事,也不至于临死之时还玷污了玉泉观一座偏殿。”
高道长一番说词,让施督士愈发尴尬,赶忙解释道:“昱凡道长作为道家弟子,所作所为,老夫一直非常佩服,当年昱凡道长秉公处理耳东被打死之事,为他、为玉泉观赢得了良好的声誉!”
针对两人的“功力”之说,董纭好奇地问:“高道长,晚辈斗胆问一句,您说昱凡道长耗费八成功力才废掉耳东五成功力。
如此说来,单论功力,耳东的功力在昱凡道长之上,不过我有一点不懂,自己的功力只有自己知道,昱凡道长说耗费八成功力,这个可以相信,至于废掉耳东五成功力,是昱凡道长评估后算出来的、还是耳东自己说出来的?”。
董纭的问话完全超出一个年轻人向一位长者提问的资格,董先鸣训斥道:“纭儿,长辈之间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
仿佛故意与董先鸣对着干,董绥竟然将董纭的这个疑问写在纸上。董先鸣看了一眼,正要制止,见高道长冲他摆手,只好作罢。
既然董纭提出来,就应该面对,高道长说:“我作为玉泉观前任住持,当年收留耳东一事我也有责任,只想着昱凡和耳东是兄弟关系,昱凡作为兄长有能力、有资格管教自己的弟弟。
再说,还有一点,作为弟弟应该遵从兄长的说教;在道观,其行为应该遵从住持的管教。
耳东不远千里投奔而来,我总不能出面阻拦是吧。谁知耳东竟是这样一个出家人!
当年废了五成功力,还真就是耳东说的,而我和昱凡道长还真的相信了他!正是当年我俩的轻信,以至于在耳东死后,耳东的阴影还笼罩在玉泉观的每一个角落!”
董纭问:“高道长,耳东来到玉泉观的当年就被打死了吗?他又是如何接触到钱员外的大女儿?难道你们道观也负责说和年轻人的婚姻吗?”
董纭一口气提了三个问题,说完扭头看了看董绥,却发现董绥并未像方才一样提笔记下他的提问,心情颇为失望。
高道长解释道:“二十年前的春天,耳东来到玉泉观,昱凡道长对他做了多方面的询问和多方面的防范,耳东也向昱凡道长发誓不会做出有辱玉泉观的事,这样昱凡道长看在同胞兄弟的份上收留了他,没想到过了没有半年就出事了。”
高道长抿了一口茶水,陷入沉思,眼睛愣愣地看着八仙桌上的油灯芯所发出的并不十分明亮的光。
董绥暗想:一个人只有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痛苦回忆时,才会有高道长这样落寞的神情,师父昱凡如果不是眼前这种状态的话,比起高道长一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了一会儿,高道长轻叹一声,“唉!20年来,每当我与昱凡道长谈到当年收留耳东时的情景,都会不自觉地陷入这种自责中,毕竟当年耳东是以玉泉观道士的身份去钱员外家摆的道场。
玉泉观建观100多年来,虽然香火不是很旺,但在此修行的一代代道士,从没有做出有辱道观门风的丑事,我作为前任住持、昱凡道长作为现任住持,在我们掌管道观事务期间,出了这样的事,这种自责就是再过20年也不会从心里抹去啊!”
看到高道长追悔莫及的样子,施督士不解地问:“高道长,上推二十年,耳东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钱荣利的大女儿得了疯魔病,钱家来道观求助,当时,您与昱凡道长为何没有前去?像这种接触年轻女子的法事,耳东仅仅来了半年,您俩就那么放心地让他独自出面?”
施督士的话仿佛戳到高道长心底的陈年伤疤,令高道长简直无地自容,其实,没有谁注意到,施督士的话,同样让昱凡的身子为之一颤。
高道长回道:“说到这一点,的确是我与昱凡道长的失误!
据昱凡道长回忆,他们亲兄弟共计四人,昱凡道长的四弟因为岁数尚小,暂时待在父母身边,兄弟三人同一年出道周游四方,遍访高人,那一年,昱凡道长18岁,二弟15岁,三弟、也就是耳东1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