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道长呵斥道:“翠娥,这里都出人命了,你还来捣乱?”
董绥染红的单衣、昱凡痴呆的神情、破碎的陶缸、被元神汤浇湿的木灰------
见此情景,翠娥惊问道:“伯伯,发生了什么?”
昱凡没有生命危险,高道长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虽然不明白昱凡为何装疯卖傻,既然在手心里写下“装”字,高道长意识到自己应该配合昱凡道长装下去。
高道长说:“发生了什么?昱凡道长让你们气的分了心,道场失手,虽然保住一条命,看样子是傻了!”
翠娥将木棍交给身边的一位年轻人,来到仙桌旁,惊恐地望着昱凡,怯声道:“昱凡道长,你可不能傻啊!我家高栋的事儿还没说清呢。”
高道长说:“叫你娘家人过来把昱凡道长抬到蒲凡斋,栋儿的事改天再说。”
翠娥只是脾气急,心眼并不坏。眼前的场景,让翠娥的心软了下来。
翠娥心说:“人可以帮着抬,事不能往自个儿头上揽。”
翠娥争辩道:“伯伯,道场失手差点出了人命,只能怨昱凡道长道术不精,怎能怨在我们的头上?人可以帮你抬,但是,这屎盆子我们不接!”
高道长心说:“乍一看这侄媳妇像个彪子,没想到心还挺细。”
高道长不想让翠娥撇得过于干净,含混道:“究竟怨谁,以后再说,快抬人!”
唯恐翠娥不接受自己的说辞,高道长又补充了一句让翠娥看到希望的话,“一码归一码,高栋的伤,道观一定会公平处理!”
本来是带人过来吵架,反而被安排抬人,比起昱凡道长差点丢了性命,高栋伤了两根手指反倒成了小事。
翠娥在他人怂恿下,本来想在道场进行到关键时刻讹诈一把,但面前的情景,如果再继续闹下去,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情理上着实讲不过去。
高栋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可是被蒙昏后迷糊了一个时辰,这口气无法咽下,尤其是看到董纭跟没事似的站在高道长身边,翠娥更是来了气。
翠娥手指董纭,反问道:“既然一码归一码,外面十几个人被他蒙昏,这事如何处理?”
门外栓子带头大喊:“打死他!”
二十年前耳东被乱棒打死的情形,高道长记忆犹新,今天的道场原本还与耳东有瓜葛,莫非还要出人命?
外面都是些愣头小伙子,冲动起来啥事也干得出,自己三儿子差点被砸死,看情形二儿子要大祸临头,董先鸣本着破财免灾的想法,对翠娥说:“侄媳妇,都怨我家纭儿不懂事,冒犯各位,这样,我们愿意给各位赔偿,具体数额,请高道长做中间人由他来协商!”
栓子说:“不行!我们不要赔偿,只想揍他一顿!”
自己的侄媳妇带人闹事,没想到董纭出手相帮,虽说使用的方法属于江湖上的下三路,但毕竟为道场赢得了宝贵时间,此刻,董纭遇到麻烦,道观理应出面。
高道长厉声道:“栓子,你们每个人拿根棍子,一人打一下,是不是非要闹出人命才肯罢休?”
栓子说:“不揍他,我们咽不下这口气!”
董先鸣招呼董纭:“纭儿,还不赶快给大家赔礼道歉!”
昱凡突然手指旺财,有气无力地说:“揍他!”
方才喊旺财师傅,现在又喊人打他,直到此时大家不得不相信昱凡的神智发生了错乱。
督士与乡绅们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旺财带着哭腔说:“师父,我是旺财啊!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昱凡失神地望着旺财,喊道:“揍他!”。
毕竟是玉泉观的住持,再让昱凡如此表演下去,不免有失玉泉观的脸面,高道长郑重道:“翠娥,我最后说一次,你们被迷昏,我出面协调赔偿的事,如果不要赔偿执意要闹事,我身为玉泉观的住持,不得不按道观的规矩办,玉泉观常年雇请范家庄20几位年轻人负责道观的安全,一旦有突发事件,他们就出面。
你们要知道,道观出了人命,只要道观住持坚持自行处理,官家是不予过问的。翠娥,现在你们是等着被打跑呢,还是要赔偿?”
20年前昱凡的三弟被打死,钱家庄的年轻人不但没有被追究,其中一位因为小指受了伤,还得到赔偿,道观可以自行处理人命的事件,这一点翠娥十分了解,她望向门外,心说:“他们可都是娘家最近的人,叫他们来只是壮壮胆,断不是让他们来送命,其中一位有什么闪失,自己以后怎么有脸回娘家?”
翠娥冲栓子说:“栓子,看在姐的面上,暂时饶过他,以罚代打,向他多要几个钱,待会儿回家,姐给大伙摆大餐!”
其实栓子心里也很打怵,借坡下驴附和道:“好,听你的,姐!”
事态暂时平息,董先鸣冲高道长抱拳施礼,转而对翠娥说了一些谦恭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