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杭州,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江南之美景,尽盛于此季。
但赶路中的孙亦谐却丝毫没有放缓脚步欣赏风景的心情,因为他基本也能猜到自己在海上失去音讯那么久家人会有何反应,所以他一到杭州地界就快马加鞭地进了城,毫不停留的就跑回了孙府。
一直到了家门口,孙亦谐才勒马急停,翻身而下。
而他刚一站定,门口正在扫地的一名家丁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少少少少”这个家丁呢,前文也出现过,就是那个“腿脚很利索、但嘴特笨”的孙十三。
孙亦谐看着那已经激动成结巴的孙十三,知道跟对方说太多也没用,便笑了笑,吩咐道:“行了,别少了,快开门吧。”
“诶!”那孙十三得令,当即就扔下扫帚,用袖子抹了一把激动的泪水,转身就从小门进了宅,然后从内侧把孙府的大门给打开了
看到这儿可能有人要问了,这孙亦谐跟家丁一块儿打小门进去不就完了吗?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个嘛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一般来说,按当时的规矩,像这种大户人家,家主人和有身份的客人要进宅子都是得开大门的,那大门边上的小门是给下人和“闲杂人等”用的。
眼下这孙亦谐都到了家门口了也就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所以他还是按了规矩来。
“少爷回来啦”
一分钟后那孙十三帮孙亦谐打开大门后,便回头一嗓子声嘶力竭地把他憋了半天的这句话给喊了出来。
这下宅子里可轰动了,先是前院附近的下人们听到了这声吼,于是许多人将信将疑地朝这儿探视正好就看到孙亦谐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然后那喊声就开始此起彼伏,全孙府上下都在奔走相告。
大伙儿是活儿也不干了,饭也不吃了,甚至有茅厕蹲了一半夹断跑出来的总之是所有人都来迎接孙少爷。
孙亦谐呢,也是目的明确甭管别人怎么忙活他得先奔爹娘那屋去报个平安。
结果他刚走到孙员外那院儿里就看到二老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迎出来了。
“哟!爹,娘你俩出来干嘛呀我正要进屋里去呢。”孙亦谐见此情景,第一反应也是说了句实在话。
“我的儿啊”那孙员外还没出声呢,老夫人已经哭着扑了上来,给孙哥来了句,“你没死啊!咦哈哈哈哈!”
但见那老夫人上来就拽住孙亦谐,开口就提“死”然后是又哭又笑边打边抱,活像个疯子。
不过也可以理解,人在面对极端的大悲大喜时,是有可能变成这种情绪和行为失控的状态的。
孙员外本来也是非常激动,但一看到夫人这模样,他倒是冷静下来了,不过脸上也早已是老泪纵横。
长话短说,在这番骚动过后,孙亦谐便与爹娘一同进了里屋,三人聊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孙亦谐把自己“失踪”时的经历简单讲了一下而两位老人更多的是在发泄情绪。
待大家都冷静下来时差不多也就该聊些别的了。
老夫人可不掺和这些,所以差人将自己扶去了别屋,留下孙亦谐和孙员外父子俩去谈。
而他俩,又吩咐人去叫来了薛推薛先生。
这薛先生的住处离孙府不远,拍马就到他进得屋来,一见孙亦谐还活着,也是百感交集,喜极而泣。
但孙亦谐见着他时,却是直皱眉头,因为此时薛先生的头上正包着布,俨然是有伤在身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那咱还得往回说说
早前,孙亦谐是在三月初打广州那儿登船出海的,而他寄出的家信差不多在三月中旬就已到杭州了,那个时候啊,杭州这边还一切安好,家人们也都盼着已离家半年多的孙亦谐能早点平安归来。
然后等啊等等到了三月下旬,人还是没到。
按说走水路的话,这么些天怎么也该回来了,难道他半途下船,又到别处玩儿去了?
可能吧那就再等等吧。
结果这一等呢,四月份了,还没信儿。
不但是没有孙亦谐归来的消息,就连他在其他地方出现的消息也没有,这就有些让人担心了。
于是,孙员外就拜托薛先生去外头找人打听打听,孙亦谐当初在广州上的是哪艘船,那船现在何处?船上又有没有人知道孙亦谐的去向?
那个年头可不比现在,只需打几个电话或者敲敲键盘,很多事情就查清楚了当年要查这些,哪怕是用飞鸽传书去托人办事,这一来一去加上查证的时间,至少也得半个多月。
结果就这么到了四月下旬,薛推给孙员外带来一个可怕的消息孙亦谐上的那艘船,在海上失踪了。
说是“失踪”,其实谁都明白,那时候的船若在海上不见了,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种就是遇上风浪沉了,另一种就是被海盗海盗不一定都是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