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没有尽头,绵绵不绝。
牛耳开始颤颤巍巍。
夏道韫握剑的手也开始颤颤巍巍。
饶是大夏气数绵长无尽,可人并不是神灵,又怎可能将所有气数尽数留纳。
就像是一个漏斗,被夏道韫挥霍一空的大夏气运自从化为她体内力量时起,就一直在向天地挥洒。
一路赶来,走过不知道多远的路,也不知还天地多少气数。
时至如今,早已是气数已尽的边缘。
她,快支撑不住了。
但雷电长矛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一尺一尺湮灭。
九尺长矛,很快耗去七尺矛身。
夏道韫闭上了眼睛。
她更加用力握紧手中的剑,骨节隐隐发白,颤动的手,终于不再颤动。
最后两尺矛身,轰然散去。
夏道韫这才睁开了眼。
“想替他受劫,那你就先去死吧!”
一瞬间,一条雄壮无匹的拳罡近似一挂黑瀑,撕裂天空,已经来临,直击那一位气数将尽的女子剑仙。
夏道韫眼睁睁看着那道拳罡扑面而来,无能为力。
拳罡来势惊人,的的确确击中了夏道韫,但并未杀死夏道韫,而是被一团氤氲如象牙玉的云气所挡。
拳罡所被拦住,但那极致的力量还是将夏道韫砸落天穹,遥遥坠向下方的海面
“难怪胆敢螳臂当车,原来是借国之运。”罗睺见此景,冷笑不屑。
那挡住他致死一击的云气,正是夏道韫体内残留的最后一点大夏气运。
..........
挡路女子已经坠落,再没人拦在陆青山身前。
接二连三的意外,像是已经将罗睺的耐心给消磨光了。
他缓步向陆青山走去,准备亲手终结陆青山的性命。
说是缓步,但是实际上并不缓,每一步都能跨越百里的距离。
罗睺行走在天地中,每一步都寂静无声,却又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头,沉重无比。
此刻的天地,异常安静。
但有人,有很多很多的人。
城墙上,很多很多的天河修士正亲眼目睹此战,亲眼见证两位剑仙的“蚍蜉撼树”,亲眼见证罗睺走向陆青山。
接下来,他们将亲眼见证陆青山的死去。
......
他们害怕得双腿战战,牙齿战战。
人群中。
一个长方脸的汉子死死咬紧牙关,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是南剑阁剑修,有个很普通的名字,叫罗通。
这个名字既没有出处,也没有意义。
而且,如今世间早没有南剑阁了。
在龙城关那一战中,南剑阁的大修们死守南城墙不退半步,全部死绝。
自那之后,南剑阁便不复存在。
后来,剑宗来了,再后来,中灵域守住了。
但是,他并没有选择留在中灵域,而是离开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来到了天河城。
他修为并不算高,在天河城修士中更是不起眼。
但是,他曾经历虎头城那一战。
后有魔族大军,前有灵海潮的情况下,他亲眼目睹剑宗修士面对人数几千几万倍于他们的魔族大军时,如何挺身而出,为中灵修士殿后,知道他们如何浴血奋战,为他们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
这些,对他而言,不是耳闻,不是故事,而是亲身经历。
他受剑宗大恩,以剑宗修士为榜样,所以才来到了天河城。
谁想,不曾在战场上战死,而是先屈服于无形的威压。
为何?为何!
卡擦一声。
他竟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牙齿咬碎!
痛感似火烧火燎。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却是惊醒了他。
“我也是剑修啊......”他喃喃道。
他终于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自己在低头,在躲避。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生出,更胜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几欲疯狂。
一股炽热的心念充斥心间。
他昂然抬头,直视深渊一般的罗睺,眸中隐隐透出红芒。
他怒吼道:“干*娘!”
当然,他并不知道,罗睺的老母是否还活着。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恐惧忽然减弱,虽然并没有完全消失。
“没有剑宗,我早他娘死了几十年了!”
他冲天而起,冲向了罗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