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卫所,和南边的固原镇紧邻。
“贼匪?”冯紫英不解地道:“这哪儿来的贼匪?”
“铿哥儿,你以为把叛军剿灭了就完了不成?这等状况起码还要持续一年多,大大小小的逃卒、乱兵以及地方上的无赖,哪个地方都不会少,趁着现在官府基本上是瘫痪着的了,而军中只管大城和重要驿道,其他地方还顾及不过来,自然就可以夹缝里捞一把算一把了。”
冯佑显然是对这等情况习以为常,在榆林镇也好,大同镇也好,这等情形都不少见,哪怕是一场规模不大的兵变,都能让周边地区社会治安混乱许久,更不用说这样大的叛乱了。
“放心吧,铿哥儿,这些贼匪不是傻子,都有熟悉本地情形的内应,像我们这样的军中骑队,他们根本就不会来碰。”
“我记得这一线应该是尤世功他们在驻守吧,这等混乱情形恐怕也不合适吧?”冯紫英老远就看见了苦水湾堡堡门外乱成一片,瞥了一眼那边从马车里伸出头来的张姓御史。
冯佑自然明白冯紫英的担心,笑着摇了摇头:“铿哥儿,这等御史也是懂事儿的,现在这甘肃宁夏二镇兵士都是我们榆林兵,他跟随杨大人出来熬资历捡了这一场泼天富贵,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去找我们榆林兵的岔子?这等小事,根本不会被放在眼里。”
果不其然,那张姓御史也不过就是
这里是从从兰州卫过来过黄河的第一站,又是最重要的驿道咽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南下北上东进西出的商旅车马都汇聚在这类,而苦水湾堡规模也不小,看样子已经隐隐有了一个集镇的规模。
冯紫英他们是从北面过来的,老远看到一大队人马车辆过来,周围的寻常商贾和行旅赶紧让开,倒是那堡墙上的士卒都是张弓搭箭,小心防范。
很快就有士卒出来盘查,一行人有公文,加上随行的都是榆林镇军,而现在驻防在这边的也是榆林镇军,自然毫无阻滞就可以入城。
苦水湾堡南北门均有瓮城设置,这也显示出在这一线对鞑靼人入侵的警惕性。
看见堡门一侧两辆马车被几名军士正在盘问,一些箱笼都被翻腾出来,都是些花花绿绿的妇人服饰衣物。
“你这小郎君好不晓事,奉我家将军之命,这贼匪洗劫了民和县,正往这边来,我如何知晓你不是奸细?”一名怕是小旗模样的家伙正滔滔不绝的吆喝着。
“军爷,我们一家是前往京师投亲的,也无甚财物,你这翻来覆去已经查了半晌,不知道还要查些什么?”声音有些熟悉,冯紫英下意识的扭头,就看见那尤家郎君正强压着怒气和对方争执。
“哼,这才只查了一辆车,那辆车呢?”小旗一看就是老兵油子,一只脚跨在车辕上,一只手扶在腰间腰刀上,“怕是违禁物事都藏在这辆车上吧?”
“军爷,这是我老母和姐姐,都是妇道人家,哪里能藏匿什么违禁物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等情形,你若是不依从,那真的可以随便给你栽一顶通匪帽子。
掀开车帘,只看见两名妇人坐在车上,并无其他物事,那中年妇人倒是挺光棍,下来之后,喊了一声军爷,而另外一名年轻女子带着帷帽,遮掩着容貌,下车之后便福了一福,却不言语。
“把帽子取了!”见车里并无其他物事,小旗也有些失望,委实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便信口道。
“回军爷,我姐姐尚未出阁,怕是不方便,”
“不方便个屁!贼匪猖獗,军情重大,便是官家小姐来了,也得给我取了!”小旗顿时恼了,满脸横肉顿时扭曲起来,狠声道。
这等时节本身寻常妇人就鲜有远行的,便是有,也都是有些跟脚或者特殊原因的,这等寻常人家,又是特殊时期,那里容得下违抗自己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