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船队自列国输入的商品中,香料是非常大宗而价值连城的货物。
除去一些在其他地方也能找到的低等级香料,真正的高档货还需要自南洋腹地的摩鹿加群岛获得。当地盛产的丁香、豆蔻、胡椒,又都需要通过巽他和马六甲海峡输出。因而,控制了旧港就等于扼守主力世界香料贸易的大头。
而当年选择在婆罗洲西部短暂停歇,就直扑爪哇岛而且的元室王朝舰队,最终因为后继乏力而一战即溃。早在明朝的船队之前,旧港就先后被南洋地区的各大强权所觊觎。
公元九至十世纪,发源自苏门答腊本岛的三佛齐王国,就是将都城直接设在旧港。源自印度东南部泰米尔地区的朱罗王国,也通过突袭和占据旧港,一度控制了整个海洋的主要贸易航路。自十四世纪始,崛起于东面爪哇岛上的满者伯夷势力,也频繁策动西征,希望将旧港纳入自己的领地范围。
当郑和意识到旧港的重要性时,当地的局势正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阶段。由于三佛齐王国的持续衰退,其势力已萎缩为都城旧港与周边众多封建领拼凑的地方国。东面的满者伯夷正在虎视眈眈,甚至一度登陆苏门答腊,控制住旧港局势。
但已经在旧港当地站住脚跟的华人势力,却不愿意成为满者伯夷治下的弱团体。这些主要源自广东的海外流亡者,在首领梁道明的带领下,高举起反抗爪哇人统治的大旗。众多原本就不服满者伯夷的土着王公,也纷纷加入进来。
十年间,一个以梁道明为君主的新三佛齐王国出现。本地王公出于典型的封建习惯,认可了梁道明这个外来者为国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权力,就可以轻松延伸到旧港以外的地方。于是,为了抗衡强大的满者伯夷,新三佛齐王国也需要更多有生力量帮助。
关键时刻,又一批源自广东的流亡者,从马六甲南下抵达旧港。这次的队伍规模超过万人,船只数量超过百艘,并及时的加入到梁道明的三佛齐王国一边。他们的领袖,就是后来被明朝官方搞得臭名昭着的大海盗陈祖义。
在数万海盗船队与苏门答腊本岛封建军队的联盟前,满者伯夷人暂时选择了后撤。但旧港的局势却没有因此安定下来。追随不同领袖,在不同时间抵达当地的广东流亡者,彼此之间也立刻分为不同的利益集团。以至于原本维系彼茨族群认同,也随着利益和路线问题而变得模糊不清。
作为所有人都承认的国王梁道明和手下施进卿逐渐成为融入本土派。他们明白自己的人数不足以抗衡本土的各王公势力,只有与之合作才能保持共荣局面。尤其是作为副手的施进卿,还在旧港受到东来的商团影响,将信仰改宗教。类似的事情,几乎同时也在北面的马六甲苏丹身上出现,算是外来者稳固自身地位的不二之选。虽然在当时的南洋各群岛上,的影响力还不足以完全压过印度教,但改宗者往往是和外来商团有密切联系的势力。所以,这类改宗活动本身,也有为自己的领地带来更多财富的因素。
与之相对,晚来一步的陈祖义则有自己的班底和另一套体系。
这位流亡者领袖在朱元璋死前,带领大批相邻离开广东,成为了南洋地区的漂泊势力。相比起家仅有千饶梁道明和施进卿,他的队伍更为庞大,也更难融入一个文化差异较大的新世界。所以,在多年的流亡生涯中,陈祖义势力就难以觅得自己如意的新家园。
这反过来促使他们发展为亦商亦盗的“海上部落”。结果,进一步导致自身难以和各地的土着势力达成默契。
但在同为广东流亡者掌权的旧港,陈祖义还是获得了最为理想的停泊之地。国王梁道明需要陈祖义的船队来保护自己,陈祖义则需要一位统治者来接纳自己。双方一拍即合,并有着比较明确的分工。
只是随着满者伯夷威胁的消退,坐在港口里收税的守成者就不免与四处出击的进取者发生矛盾。
前者希望旧港依然是一个自由港,后者却希望建立自己船队的垄断。如果照此剧情延续,三佛齐王国可能爆发一场广东流亡者间的内战。
但自永乐三年1405年,代表大明王朝的郑和船队南下,闯入了旧港这个流亡者堂。几乎所有人都为此感到紧张。因为他们从家乡出逃的事情本身,就已经触犯了明朝的金科玉律。陈祖义更是因为社会影响恶劣,而让自己的脑袋价值八百万两白银!
郑和船队的到来,打破霖区内原有的平衡。
郑和在首次下西洋时,便对旧港抛去了橄榄枝。
既然郑和授命为明朝控制南洋,就不可能对旧港听之任之。尤其是在当地,还存在一个通缉榜上知名的大海盗。但他同样认识到了流亡者群体内部,存在不一样的诉求和利益。所以便精心布局,对两派进行分化瓦解。
郑和在首次下西洋时就派出的诏安队伍。知道旧港已被盯上的梁道明,只能顺水推舟的接受诏令,带着少数人返回故土大明。但流亡者政权依然运作平稳,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