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绍峰脸色瞬间变色,红、青、白交加。
红色是因为羞愧,青色是因为怒气,而白色是因为嫉妒!嫉妒却是因为任罄对王九的赞誉。
王九却是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脸上会有那么多的表情。他冲着女茶博士与任罄拱了拱手,道:“只是在下心有所感而已。茶道一途,博大精深。感觉穷尽人力,亦不能体悟其中一二。实在愧不敢当。”
那女茶博士走至之前伺茶位置,笑道:“王公子深谙茶之三昧,已经入门。在我看来,如果您能至各处体悟制茶地过程,了解茶性,应该可以悟得茶之一道。”
任罄亦笑道:“王公子,却是很感兴趣,您是何时开始学习品茶的呢?”
“三年多之前,有幸喝过就是之前那小姑娘所说的,她们的门主曾邀请我品过武夷大红袍,”王九舔了舔嘴唇,继续道,“至今仍可感觉到那种醇厚、深幽之感……也正是她指引了我踏上这条路。”
众人愣了半晌。那女茶博士也愣了,她是绝对想不到自己的门主竟会请这秀气的年轻人饮茶,并且那是武夷大红袍,每年自那母树上摘下的大红袍的数量,屈指可数;如果自家门主随意用其他的大红袍来招待客人,那便不是自家门主的做派了!
“武夷大红袍?据传那母树上每年所采摘的,仅有数两而已,”任罄惊叹道,“如果我能有幸品得三泡,那却是三生有幸。”
那宁绍峰一直恶狠狠地盯着王九,目光可喷得出火来……
“宁少侠,你却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对你没意思。我对她们的门主深怀敬意,”说罢,王九视宁绍峰如无物,却将桌前的茶,举杯一饮而尽,接着道,“《茶经》有云:‘如冷,则精英随气而竭。饮啜不消亦然矣’,所以茶要趁热而饮。”
众人听闻,尽皆一饮而尽,除了宁绍峰。如今的他,要饮也不是,不饮也不是,脸上一片铁青。
“宁少侠,你怎的脸上一片铁青?”王九面无表情地道,“抑郁伤肺,怒则伤肝。我观你应为抑郁,此青茶碧螺正可消滞。”
众人欲笑而不得。
“扑哧”一声,却是任罄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女茶博士倒是充耳不闻,收敛心神,见众人已饮尽,便重新又泡一壶,为众人重新添满。宁绍峰案前的茶已冷,她便倒掉,重新斟满一杯,放于其案前。
宁绍峰深吸了数口气,武当派的静心倒是明不虚传,瞬间血脉运转,面色如常。他端起案前的茶,顺手全倒入嘴中,未曾想这茶为滚水刚泡,热得紧,众人尽皆未喝,仅他一人倒入口中……
只听“噗”地一声,宁绍峰将那口中的热茶尽皆吐于半空中,正对着对面王九一行三人,下了一场“茶雨”……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宁绍峰将要抓起杯时,那王九已将案前擦拭茶水、尺余见方的一块布按于手中,待得那宁绍峰对着对面的王九三人下“茶雨”时,尺余见方的布随着王九的手势,却如同一把大雨伞,将那“茶雨”尽数接下,没有一丝落于三人案前……
众人目瞪口呆,而宁绍峰赧然得无地自容。
而宁绍峰这边的陈攸正在王九的斜对面,此刻的她看得清楚,王九手中尺余见方的布,举轻若重,挥洒之间,如同“长河落日圆”般,竟将这“茶雨”尽数接下……即便是她自己来,亦做不到如此干净利落!这王九是哪里来的?何时江湖竟出如此的高手?看其年纪不大,师出何门?
但自己为何脑海中竟会出现“长河落日圆”的意境?
陈攸愣了半晌……
不单陈攸,始作俑者宁绍峰也是如此。他正于王九的对面,虽然狼狈,但他发现,王九动静之间的武道境界,绝不逊色于自己,不由得有些沮丧而萌生去意……但他侧过头,却发现在末端的任罄竟目不转睛地看着王九,那目光中的柔情,是自己从未见识过的,不由得怒意中生!
“‘天际乌云含雨重,楼前红日照山明。’却是无事,”王九浑若不觉地端起茶杯,道,“如今的温度却是适合,且品此杯。”说罢,王九将此杯茶一饮而尽。
众人将茶一饮而尽,除却宁绍峰。因为他那杯已喷掉!
“王公子,在你看来,茶为何要趁热而喝?”那任罄对王九甚是有意,却是有意地挑起话题。
“人体有温,亦如一杯热茶,一杯常温的茶,身体内的茶,被身体所装而孕育,”王九手执空杯,又道,“我们终其一生,都要保持一杯茶的热度,如若我们身体凉了,那意味着茶凉了,生命也即终结……”
“啪啪”,坐于中间的女茶博士拍手笑道:“精辟至极!将茶道悟于人生,这却是‘炉香烟袅,引人神思欲远,趣从静领,自异粗浮。品茶亦然。’又或‘浮生若茶’也即是如此。”
王九、任罄与那女茶博士聊得甚是入巷……
王九这边的王文海、刘胜两人也是听得入迷。即便是陈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