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抹莹白之色在天空渐渐的拂晓,天边也有一丝曙光,似凿开丘壑洞穴一般的露出眼眸而深深窥探,竟然是快要天亮的节奏。
斑驳漆黑杂糅在一起的巷内,恐惧一片。唯有影影憧憧的蠕动才破开这形同炼狱的留白,染下一片嘈杂。
管远玄双手合十,他的身影被夜色笼罩,已经完全蜕变成另外一种颜色,只见他诡异的变化身形,把躯壳融入进仿佛一座雕塑的石像凝重当中,十分的锐利威严,犀利如刀。待凝聚成形,一股萧杀的磅礴之气越发的膨胀欲裂。
那名杀手刺客,一脸肃然,淡淡的光晕洋洋洒洒的映在他的肩膊之上,有种褪去了颜色的感觉,好似他的一切被慢慢的包裹、收拢,然后挤压撑破。不知不觉,这种压迫缓缓的迫近,一瞬间如同剖开光阴一般,都停止在了这里,一切变得缓慢而且沉淀。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那怕天边破开的一缕曙光如晕,也看不见被逐渐裂开的那种无形的斩断及割裂,黑暗当中,灵敏的触觉和听觉也变得模糊不清,头疼欲裂。直到那一根弦绷紧,然后弹震出一连串“咚咚咚”的拨动之声,越发的震耳欲聋,心生滂湃。
隐隐约约嗅来一阵糊臭的味道,两人一触即退,管远玄的凌厉一击突然迈前一步,双手合掌也似窥探到深渊一般,深深的击在对方的胸膛之上,留下一缕灼烫炽烈的破损痕迹,当双方一退时,各自都讶然一惊,不料双方既然都有如此浑厚无比的实力。
“不错!”那名刺客按耐下气血翻腾的脏腑,坚忍的吐出两个颇为意外的字。
管真云风不动隐藏在大氅衣冒下的面孔不知道这样,只是她此刻是管自行,所以一直挺着的孤傲身影突然软了一下,似乎是在松了一口气。
眼见刺杀失败,管泗潮不禁暗自感叹道:“老幺啊!你果然不负管家天之骄子之名,但此次刺杀,仅仅只有如此么?”当即出声讥诮而道,“颜兄,你以杀道着称,如今怕也折羽到这譬喻为白道第一高手之下矣!”
那名刺客轻轻微皱了一下眉头,自然知道管泗潮这是激将,但他本身有一套自己处事的方式,所以也不气恼,不温不火的回道:“管兄怕不也是如此,你举倾尽之力却也只是困住你们家的少主,不比我强上多少。”言下之意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何必各自嘲笑。
管泗潮没有理会他的指摘,反而淡淡的抬起脖颈,昂首对着寡淡无光的沉沉天空,孤陌洒然的道:“天好像要亮了!”
这时一阵秋风拂来飒然而至,吹起了这位千秋伟岸仿若隔世始祖的翩翩衣袂,他的一席话,仿佛有魔咒一般,让人不忍悖逆,且深深折服,如虔诚祈祷的信徒,说罢秋色浮动间,无数的刀兵似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瞬间并占据要道及退路,将无尽空明的巷道微不可察的淌出了一条溪流冥泉。
管远玄将管家武学“练兵铁销”发挥到了极致,虽重挫了这名惊怖绝伦的刺客,稍稍缓解了这四面楚歌的压力,但危机却仍未解除,管泗潮的谋划可谓是将他们一举铲除,并非仅仅一位如此功力深厚的诡谲刺客,所以一直未曾真正的帮助管真走出这层层精密部署之下所笼罩着的无尽阴霾。看似他逆转战局,其实是他们被不断的消耗战力,此刻他若倒下,那才将是无止尽的深渊跌落,万死难赎。正待戮力向前,不料一声娓娓迟潸似诉苦又委婉道说的徐徐传来。
夜色撩人下,一道身影鬼魅而至,仿佛一缕幽灵,又独自偿还一丝妒意,偏偏要与“她”计较,竟是氅帏篷帽下遮住一切世俗丑恶的管自行。
——既是管自行又是管真!
这一道身影,无畏倔强,有些执拗,但站在这里犹如稚子无辜坦然无惧。面对孑然一身无所倚仗的就只是自己这一身的筋骨可供研磨。
管真因面容疼得厉害,所以柔柔弱弱的压低声音,所以听起来有些嘶哑,但却在这没有灯火阑珊映照的孤陌巷落里,初然一醒,闻听的道:“四叔,小子也无所挣扎,只是堂兄本就无辜,不该牵扯进来,况且日后还需他的威名来振兴家族,既然这只是我一个人的错,就不要再连累他人了!”
空气中一阵冷漠,仿佛是倾听这巷道里无殇无息的幽幽清泠,竟尤为的清晰。
管泗潮将心思藏深了些,他发觉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位管家少主了,他这是束手就擒不做垂死挣扎啦,显然不信!如今他也胜券在握,就算没有管远玄,他依然可以振兴家族的荣辱,思虑准备试探一番,看看这族中年轻一辈排行老幺的管自行如何自处。
“老幺,自行!”管远玄本就对误伤管真有愧,此番听闻她欲以命换命,当即阻止的道,“不可如此!”
管真在这曙色秋风诧异的巷陌纵深里,微微听来,有些温暖,这个家族本就尔虞我诈,无甚真心,偏偏管远玄待她真挚,所以无以为报,才打算换他活命,这也是她的一步棋,看看管泗潮究竟可否再有援手,她也是再赌,仓促之间他们尚有一线之机。
管泗潮部署得当,深谋远虑,早也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