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能同意这事?他们老赵家不是以夺自己人的权为生的吗?”
“世界不一样了啊,现在蒙古人咄咄逼人,不放权怎么行?南边在两淮,在京湖,在四川,那些武将不已经跟割据差不多了吗?而且京东路地界上已经有了我们和李璮两个先例,再开一个也不是不行嘛。”
“等等……”谢光明盯着夏有书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夏总参,你莫不是收了严忠范的贿赂,帮他游说来了吧?”
夏有书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茬,还能这样?对啊,还能这样啊!
他偷偷一拍大腿,说道:“对啊!你说的有理!我们应该以这事为筹码,讹严家一笔啊!他们自己的家业,应该他们自己争取去嘛,我们帮他们费心,适当收取点费用也是合理的嘛!你说我们该要什么?赔款、割地还是关税协定权?”
谢光明差点被他逗笑了,掐了一下胳膊,又摇头说道:“你说的有理,不过这事咱俩也决定不了,还是报上去让大会操心吧。但是我还是觉得,严家实在不靠谱,他家可是有墙头草传统的啊,说不定哪天……”
这时,他突然瞟到了右前方的夏富,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夏有书附耳说了两句。
夏有书瞪大了眼:“这,这能行吗?”
谢光明嘿嘿一笑:“我看比严家够格多了。”
夏有书按着太阳穴道:“你刚才是不是说得先回去打报告来着?”
谢光明一摇头:“打了报告,要是过了,不还得先来试探试探他们?还不如先试探了再报回去呢。放心吧,我又不保证什么,不过是暗示一下而已,就算出了岔子也只是我一个人胡言乱语,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他潇洒地往前走去,走到夏富面前打了个招呼,说道:“少将军,辛苦了。”
夏富刚才也差点睡过去,见来了熟人,终于感觉解脱了一点,哈哈笑着说道:“啊哈哈,还好,谢兄的事我也听说了,一句话就让严伪万……严,严东平归正,实在是有古之名将遗风啊!”
谢光明听了他的吹捧,没有得意,反而做出一副悲愤的神情,摇头说道:“莫要提了,在下也是深深的后悔啊。你说,严忠范他家多年以来为鞑虏助纣为虐,杀害了多少我汉家儿郎?如今只要把手一举,摇身一变又是我大宋的一员重臣,照样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这世上竟有如此不公平之事!”
夏富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赶紧拉住谢光明,又往四周看了一圈,竭力压低声音说道:“谢兄,此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乱说!”谢光明故作无意地提高了音调,引来周围一片侧目,但是旁人也不敢触怒这员东海大将,只装作没听见。严忠范眼观鼻鼻观心继续读着祭文,但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于是谢光明又继续痛心疾首地说道:“夏兄!别的不说,就说您家吧,夏锦龟夏老将军,一生戎马,为大宋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守怀远,收鄂州,取宿州,下徐州,征亳州……这哪一件都是令我辈心生向往的大事啊!虎父无犬子,夏兄也不逞多让,这次泰山一战,夏兄可说居功甚伟,要不是夏兄身先士卒击溃严忠范部,我军如何能赢下前军一战?后来夏兄攻入蒙军大营,更是猪突猛进……”
听着谢光明的一顿吹捧,夏富是浑身毛孔都舒畅了,原来我这么厉害啊!所以光拉着他,也没去打断。
不过谢光明很快话锋一转,开始唉声叹气道:“这些功劳,放了汉唐之时,哪一件不是封侯的大功?可是现在,也不过是赏些铜钱罢了,还美其名曰功高不赏。想想,严忠范什么都不做,照样能在他的东平形同割据。两相比较,我实在是为夏家不值啊……要我说,他家这镇守东平之职,该由夏老将军来做才对!”
周围众人无不发怔,严忠范更是声音都卡壳了。
夏富脸色一变,这可是大不敬的言语啊,放了朝堂上,还不被御史参一个谋逆?
但是,但是,这说的也有理啊,朝廷确实是刻薄了些……等等,由我爹来镇守东平,这怎么可……等等,要是我爹来的话,那他百年之后,岂不是我……
这位军二代陷入沉思,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看到他的样子,谢光明心知有戏,于是趁热打铁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失控”地提高了音量:“对啊!有何不可!天下明眼人这么多,说不定等消息传回临安,隔日就有志士奔走呼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