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危言耸听,出征时因为喝了生水而身体不适的案例,几乎在每个营都有几个。这还是管控过的,要是不管控,那就等死吧。
反例也是活生生的,隔壁的宋军和蒙军就是。传统军队长途行军的时候,即使不打仗,也会不断因疫病而产生非战斗减员。在开发程度高的中原地区还好,总能坚持把大部分人带到战场,而要是去了陌生地带,比如南方未开发的热带地带,那可就惨了。自古中原王朝征战南方“瘴气丛生”之地,打仗没死几个人,行军的时候却能死个十之七八,就是因为卫生工作做得太不到位。
东海商社的卫生体系因为缺医少药,所以格外注重这些预防工作。军队的卫生工作更是重中之重,简单的卫生常识被作为军官培训和考核的一部分,日日讲月月讲,基层士兵上课的时候也时常强调。所以朱二九看到属下敢喝生水,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他两人回到围成一个小圈的班组中,朱二九先是看着那个列兵把随身竹水壶装满热茶,然后自己也装了一壶,之后便小口啜着茶水,拿起一个夹了腌鱼的炊饼吃了起来。
此时的营地中现出了大战间隙的难得闲暇。一部分士兵仍然在铁丝网附近站岗警戒,其他人则尽可能地放松歇息了起来。毕竟之前经过了一阵生死追击,当时精神亢奋不觉得什么,过后还是觉得挺累的。
大部分人席地而坐,一边吃着东西补充体力,一边吹嘘着刚才的英勇,眉眼间神采飞扬,恨不得再杀几个二鞑子和真鞑子解解气。还有些人茶饱饭足之后,成群结队地在铁丝网后面对着蒙军大营拉起了歌,一副军纪败坏的样子,军官也不知道管管。不过对面的蒙军也不知道趁着这个时候出来打一波反击,只是惊恐地看着这边。
除此之外,也有些人比较凄惨。他们大多是第一次真正上阵的补充兵,热血退却过后,回忆起刚才战场的惨烈,想起各种被铅弹或刺刀撕扯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和伤口,顿时无法压抑自己的生理本能,就地呕吐了起来。军官们嫌弃地将他们赶往营区的角落,看来他们是无法参与接下来的追击,只能在后方留守了。
这场休憩并未持续太久。
“炮兵来了!”
随着一串吱嘎吱嘎的声音,一连串驷马拉的炮车从北而来,进入了东海军的临时营区之中。步兵们见这些亲切的龙吟炮到来,夹道相迎,不住地吹着口哨欢呼着。
不过车上的炮兵倒是麻利,进了前线之后二话不说跳下车来,立刻择地布置起了炮阵。他们是原先东炮阵的第二炮兵营,在战线脱离了他们的射程之后便无事可做,正好前面遇到了蒙军大营,谢光明便把他们调了过来,以进行攻坚作业。
营地之中,谢光明看到炮兵营已经赶到,松了一口气,转身对旁边还在喝茶的夏富和李南山说道:“既然火炮已到,事不宜迟,我这便带兵继续追击按脱。夏少将军,李少将军,攻营事宜就交给二位了!”
夏富一愣,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谢兄这就要走了?”
蒙军大营横亘官道正中,但也并未完全拦住道路,两侧还是可以绕过去的。之前谢光明让大队在此停顿,一是为了重整秩序,恢复体力,为接下来的追击做准备,二也是担心追过去之后后路受到威胁。不过现在有了重火力,把攻寨交给宋军问题也不大,主力还是赶紧乘胜追击吧!
谢光明点点头:“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早点追过去,也能多消灭一点敌军的有生力量。既然如此,话不多说,我这就走,此地就拜托二位了!”
“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了!”夏富自然并无不可,攻入蒙军大营,这可是大功一件,加上之前击溃严忠范部的功劳,他来这一趟可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