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他们中不少人都是在此地经营了几十年乃至更久的,可谓家大业大,即使有战事威胁,但就这么让他们抛下家业走人,实在是心有不甘。再说了,虽然这“李中校”说的挺好,但鬼知道跟他走了之后会有什么事?
又是刚才那个黑衫胖子开口了:“将军……将军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我们在此都有不少产业,还有数不清的人依赖我们谋生,想尽数迁移,实在不是易事。常言道,故土难离……”
“放肆!”李涛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他的话,气鼓鼓地站了起来,“难道你们宁愿在蒙鞑手下为奴,也不愿回归王化正统吗?岂有此理!那我也不用跟你们客气了,今日这就把船场尽数轰烂焚毁,省得留给鞑子!”
他这么一诈唬,众人不由得再次回想起了枪鸣炮轰所带来的恐惧,一下子着急了起来。
黑衫胖子急中生智,立刻站起身来故作小声地对李涛说道:“我陶三正愿出白银三百两、黄金一百两报销军需,还请李将军勉为其难收下!”
李涛一愣,还有这出?他这阵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人口,根本没意识到还可以抢钱的啊!
被陶三正这么一提醒,余人也反应了过来,争先恐后地表示愿意出钱报效王师,数额有高有低,人多嘴杂一时李涛也记不清,估摸着换算成铜钱总共可能都有上万贯了。
按照一般的规矩,这笔钱名为报效,实际上就是给将领个人的孝敬。当然按照东海人的规矩就不一样了,不过李涛也不打算点破,而是借坡下驴,装作脸色和缓了一点,坐了下来。
“既然你们眷恋故土,那我也不好过于用强,不过,全留下是肯定不可能了。这样吧,你们各家,必须分一部支脉出来,随我回东海国。放心,等到了那边,你们还是可以自主经营原先的产业,我们会划一个造船产业园出来给你们,让你们还是按照以往的规矩合作造船,甚至我们还会对你们进行指导,让你们做些技术改进。至于造出来的船是自用还是出售,全凭你们自行处理,我们不加干涉,只需如同一般商户一样交商税就行了!”
李涛这意思,就相当于强制的招商引资了。
北清河船场这里并未形成大规模的掌控了全产业链的巨无霸造船企业,而是从伐木到组装都有一系列的分工,每一家只主做其中的少数几道工序。看上去这种分工协作的方式很现代化,但实际上只是因为资本经营不够发达,各家只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敢做大,才形成了这样的局面。
想自己就把全部工序都干了的造船工坊也不是没有,但是规模不够高的情况下,这类工坊里的工匠必须身兼数职,生产效率必然比不上北清河船场这样的高度分工的产业集合体,因此只能在夹缝中生存,难以做大。
说句揭自己短的,当初阔马造船厂初建的时候也曾面临这样的窘境。商社在明州那边买艘四百料的新船才两千贯,而回头一算,自造船的各项成本加起来也不比这低多少,要不是东海商社的体制化支持,还真走不到今天呢!
对于东海商社来说,虽然主要需求的是熟练工匠,但实际上,这些有经营能力的小企业主同样是一笔宝贵的财富。随着本土经济的发展,航运业的需求也水涨船高,而阔马造船厂的产能供应自己人都不太够,更别说对外出售船只了。所以说,引进一批私营的造船业,对本土的经济发展是很有利的。
而如果只搬少数几家工坊过去,那么产业链就相当于被切断了,即使迁移过去,一时也难以形成产能。只有把整个体系都搬过去,才能迅速重建生产力。至于那什么造船产业园的计划,是李涛自己临时起意的,并未曾出现在计划中,但想来回去临时打申请,不通过的概率也不大。
不过,在李涛心里,“产业园”是很高大上很优惠的一个政策,可船场诸人听了就不太舒服了——这不就是找块地方把他们圈起来的意思吗?
可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用真金白银才换的李中校这么让步,再计较岂不是不给他面子了?而且退一步说,搬一个分家出去,多少也是个分散风险的手段,万一被李中校说中了,玉水这边真遭了难,那东海国那边的分家也算是把祭祀和产业延续下去了不是?
见他们还在犹豫,李涛又加了把火:“等等,别以为这是条件,这是给你们的优待,我要的条件还在后面呢!我东海国也有自己的造船产业,现在急缺熟练船匠,你们各家得给我担待起来,什么木匠、铁匠、漆匠,我全都要!总数不得低于二百人!而且必须要经验足、脑子活的,年龄大点倒也无所谓,你们都回去跟你们的雇工商议一下,把人给我挑出来。
别想着糊弄我,我这里可是也有不少能工巧匠的,到时候现场考核,不达标的就得重选!三日之内,这二百人连同他们的家眷,必须到我这儿报道!当然,我也不让你们为难,我要这些人,不是要他们做什么匠户,而是正常的雇佣,是给钱的,工钱还不低,只要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