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五日下午,江陵火车站。
余家夫妇要走了,顾家夫妇也要走了,回西山。
来送站的当然是余文钢。
只是候车室内的气氛稍稍有些怪异。
母子之间没有训斥,父子之间也没有交流,大家就那么静静地呆着,等待检票上车。
人是静的,心却未必静。
对余文钢来说,过去的这五天,他几乎啥也没干,只是安心地陪父母来游江陵,因为他知道,这样的陪伴,前世就不多,估计这一世也不会太多。
每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有一颗想当孝子的心。
余文钢也是如此。
可真正近距离相处,很多矛盾和冲突就会导致其言行很可能会与自己的初衷相悖。
比如说余文钢跟梁老师。
余文钢知道,梁老师其实是很爱他的,在过去的近二十年里,梁老师几乎把大半的心血都倾注在他身上,按理来说,他确实应该孝顺她,把她哄得开开心心的。
可因为梁老师很喜欢管他这一点,却会时不时激起他内心难以控制的情绪,从而让他说出一些违背他初衷的言语来,反而弄得不开心。
久而久之,母子间有隙。
没办法,人就是情绪的动物,再成熟的人,也还是难以控制的。
再比如说余文钢跟老余。
对于老余,余文钢是没啥不满的,他知道,老余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男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太大的出息,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男人,以他的普通撑起了一个家,然后把自己湮没在了平凡里。
平凡没什么不好的,这个社会就是由无数个平凡人给撑起来的,在一个家里,一个有责任心的平凡男人就值得全家人尊敬。
可余文钢还是没法在余建国面前当一个合格的孝子,原因就在于老余的沉默寡言,以及两人在认知上的巨大差别。
在一起呆上一整天,话都说不了几句,让余文钢怎么去表达孝心?
因此在过去的五天里,余文钢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喜也好,烦也罢,就完完整整地陪他们五天,让他们接受和习惯这个全新的儿子。
结果差强人意。
有了这五天的刻意表现,最起码一点,余文钢算是把自己的天才人设给立起来了,这样一来,以后在学校再有什么惊人之举,也不用担心家里人难以接受了。
至于梁老师的长臂善管这一点,经他这几天的故意叛逆、针锋相对,也算是取得了一点点效果,但余文钢知道,母子间的斗争还任重道远。
没事,慢慢来。
余文钢不急。
看着站在身边却不言不语的儿子,梁如意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
这次的江陵之行,她算是了解到了,以前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现在在学校已经不调皮了。
不仅不调皮了,还表现得非常优秀。
当班长,进文艺表演队……
这不算啥,顶多是回家后跟同事邻居炫耀一两句。
学习天才,一周过高数还考高分。
这更不算啥,连炫耀的资格都没有,说出去人家可能根本就不当回事。
一个月赚了三万多块,自己买了电脑买手机,还准备经济独立。
这还行,除了可以跟邻居朋友炫耀炫耀以外,还可以跟亲戚们去说说,让他们知道咱家儿子有出息了。
院长重视,团高官欣赏,开店做生意,说要年入数十上百万。
这就离谱了。
她不知道,如果回去拿这事跟人家说,人家会不会觉得她是在吹牛。
这臭小子,一下子变得那么优秀干嘛?能不能一点一点进步?
总的说来,在儿子的表现方面,她是绝对满意的,甚至是说,儿子已经优秀得让她以他为荣。
可也有让她闹心的事。
那就是儿子已经不服管教,真的准备飞上天,飞出她的五指山了。
一想起那天儿子跟她对着干,说啥也不干了,要跟她天天斗,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正在东张西望的儿子,梁如意又忍不住出声了:“文钢,现在老爸老妈马上就要走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哈哈,还行,你要是呆这边,我天天得陪你不说,还得被你念紧箍咒,确实很累。”
余文钢嬉皮笑脸地回道。
梁如意:“……”
唉,真的很心塞,都马上要走了,这臭小子还在气我!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气人归气人,但行为上还是很孝顺的,这次来江陵,天天陪着不说,吃的、玩的、买的,全部是这臭小子掏的钱,这次回去,还买了一大堆江陵特产塞她箱子里,说让她回去送人。
这方面真的让她无可挑剔。
“好啦,老妈,赶紧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