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惟秀毫无章法。
她被赶出开封城,去雁门关的时候,是第一次拿狼牙棒。
初次杀的人,是一个长了驴腰子脸的辽国小兵,她什么也不会啊,那个心慌慌,抄起狼牙棒,想起了安喜拿着鞋子拍虫子的手法,一通狂拍。
好家伙,将那小兵简直拍成了一滩肉泥,方圆四丈之内不敢站人。
闵惟秀吐了个昏天暗地,一边吐一边杀,一边杀一边吐。
可把辽国人恶心得吃不下饭去。
就这么吐了月余,总算是脱胎换骨成长了起来。
是以,她根本就不会任何招式,就算会的也只是杀敌数年,血战出来的本能。
闵归征战多年,一瞧便知,顿时皱了皱眉,“惟秀藏在深闺,出手倒是颇为老练。”
闵惟秀咬了咬唇,她也可以慢慢来,佯装不通,一步步的来,那样父亲只会觉得她学得快,是武学奇才。
可是时间不等人。
再过半年,她阿爹就要出征,然后打了一场惊天败仗,具体的情形她不知晓。只知道阿爹再回开封的时候,长兄没有回来。
日日有人在她家门前扔石子儿,那茶楼酒肆里,全是奸贼闵将军嫉恨大忠臣成将军,害他撞死李陵碑前,还杀死了成将军的三个儿子……
什么叫做天怒人怨,那就是,就连官家都压不住万民的悠悠之口,夺了他的大印,只留虚爵。
阿爹阿娘无奈出了开封城,回大名祭祖暂避风头,万劫不复就此开始。
她闵惟秀回来了,可不就是要力挽狂澜的么?
练武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她没有时间去蹲半年的马步,踩上半年的梅花桩。
她要随父出征,谁拦都不行。
“许是女儿,天生就通,像是吃饭饮水一般。不过我打得拙劣,不及阿爹威风”,闵惟秀说着,举起狼牙棒猛的劈将过去。
武国公感受那袭来的劲风,脸色一变,“来得好!小五神力,阿爹不及。”
武国公心下稍安,闵惟秀身手灵敏,看似同他拆招,实则全靠蛮力,并不像是学过功夫的,不过战斗的直觉惊人,是个学武的好苗子。
招数可以学,但是这种天分却是学不来的。
闵惟秀颇有得色,可不是么?说不定她还能有震退阿爹的一日……
岂料还没有来得及嘚瑟,就见武国公身子一侧,矫健如狐的闪避开来。
闵惟秀不及停下,一棒子锤了过去,竟然将那围墙给锤了个粉碎。
一时之间,泥土砂石呛人得很。
“阿爹,你怎地不接我一棒?”
不等武国公回答,就听到墙外有人哀嚎,“三大王,三大王,您别死啊!”
闵惟秀一惊,擦,该不会是有个倒霉蛋子从墙下路过,被她给锤死了吧。
武国公嘴角抽了抽,“姜砚之,你再不起来,老夫就要过去提你了。”
一旁的砖石堆里传出来一个虚弱的声音,“闵将军,小王再躺一会儿,就能起来了。”
闵惟秀有些无语,她爹为啥被骂?就是因为这副德性啊,明明担心得要命,脖子都要伸到隔壁去了,嘴里却说着刺人的话。
她想着,将狼牙棒甩上肩头,一把跳到了倒掉的石墙堆上,“三大王,真是抱歉,我初学武,没有控制好力道,可有伤着了?闵五医药费全赔。”
姜砚之小脸白白,疼得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墙没有砸到小王,但是你踩在小王脚上了,怕是要折了。”
闵惟秀一惊,一下子跳了下来,这下该不会把人给踩残废了吧。
这三大王姜砚之,乃是官家的第三个儿子。
刘皇后无所出,蔡淑妃生皇长子同皇三子。姜砚之亲哥便是太子殿下,兄弟二人感情深厚。今年刚出宫分府,被封为寿王,那王府就同武国公府一墙之隔。
姜砚之说着,挪动了下脚,疼得眼泪差点儿没有掉出来,而他身边的小太监这才回过神来,哭唧唧的喊道:“三大王,小的这就背你起来。”
姜砚之偷偷的看了闵惟秀父女一眼,顿时瞳孔一缩,脸色越发的吓人,过了许久,这才开口道,“无妨无妨……你扶我起来便是。”
闵惟秀心中之情,难以言表,“三大王,你可当真无事?”
姜砚之点了点头,“不过是一时之间受了惊,无妨无妨,小王先回去歇着了,你们继续继续……”
说着,搭着内侍的手,一瘸一拐的回自己的小楼去了。
闵惟秀这才把头收了回来,奇怪的问道:“怎地寿王住在阿爹的演武场旁边?”
通常这一府主人,都是住在中心位置,闵归天不亮就要练武,住在这旁边,还不吵死了去。
武国公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还不许人有些什么鲜为人知的癖好了?说起来这姜砚之,经常搭了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