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汤隆脸上淤青愈发乌黑,可见徐宁下手之重。虽然会觉得难堪,但汤隆还是戴着遮帽来到吴用、陶宗落脚的客栈,并将徐宁答应帮忙之事告知了二人。
陶宗是个老实人,自不会调笑汤隆;吴用在旁憋着笑好奇问道:“之前你不是说徐宁乃本分顾家之人,大过节的怎还动起手来了?”
汤隆不愿哪壶不开提哪壶,阴着个脸独自开了个房间,将自己锁在屋内,不愿见人。
而徐宁过了休沐之期后,便开始暗里调查刑部大牢图纸一事。为了不落人口实留下隐患,徐宁以翻修房屋为由与工部书令使攀上了关系。
由于徐宁乃常随侍御驾的金枪班教师,虽然品级不高,但在官家面前露脸的机会很大,保不齐有青云直上的时候,因此书令使对徐宁很是客气,几乎有求必应。
在一番推杯换盏、旁敲侧击之下,终于从书令史口中得知某个人府上不光有区区地牢的结构图,便是整个东京城的布局构造图都可能有的传闻。
此人正是钦天监的刘混康刘道长,此人得授茅山宗大洞经箓,冲和养气,道法渊深,且精通风水。传闻赵佶还在潜邸之时便与刘道长交好,能顺利继承大统也多赖此人布局斡旋。赵佶登基后子嗣艰难,也是刘道长遍览馆阁图书,大改皇城内外风水布局,才有如今子嗣绵延、国祚稳固之局面,是以刘混康深得赵佶信任。
当徐宁将此讯息传达给汤隆之后,嘱咐了几句后,为保家人安全,便做了撒手掌柜,不准备再过问此事。由于有柴进的叮嘱,因此吴用也并未动歪脑筋想要将徐宁骗上梁山。
有了目标人物,吴用、史进、汤隆、陶宗四人便开始打探刘混康的情报,与此同时燕青也带着时迁、张三、李四来到了东京,准备助其一臂之力。
所谓术业有专攻,吴用几人,一个军师一个铁匠一个土木工程师如无头苍蝇般在东京城四处晃悠,结果却差强人意,连半分有用的消息都未打听出来。
燕青几人的到来才算解了燃眉之急,让事情开始步入正轨,张三、李四二人凭借多年混迹东京街头的人脉与经验,轻松摸到目标人物的住所。
正当时迁踩好点,准备当晚便去探探情况之时,刘混康府宅门口却来了大批禁军,并将四周团团围住;时迁见状只好暂时原路返回,将禁军围府之事告知了吴用等人。
吴用得知此情形后暗骂了句流年不利,但还是先让燕青带着张三李四继续打探消息,以图后计。
燕青几人很快便带回了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刘混康今日驾车返乡时,见一鹿触车而毙,遂吐血暴卒。
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竟如此荒谬的断了,吴用几人呆坐一旁,束手无策起来;史进见状,提着哨棍便要出门,众人生怕其冲动之下坏了大事,好不容才拦了下来。
正当几人垂头丧气之际,燕青突然忆起先前营救柴进时萧振口中所提的大才闻焕章,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便和张三李四再次出门打听闻焕章的住所。
而此时的闻焕章刚刚收到刘混康的遗信,信中说道:近日心神不宁,总感大限将至,未忍住新起了一卦;嗟吁!天意弄人,原以为早早放了他便可化解危局,不料卦象显示自其出狱之日算起竟正好满了四十五日;如今大势难改,唯有留此遗言及图册一本,但愿贤弟能看在你我十余年交情下,助我化解艮岳之罪业;若有来生,兄自当结草衔环,感激涕零。刘混康,绝笔!
闻焕章读完信后,亦是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先前的确听闻刘混康曾说起修建艮岳有违初衷,其本意只是在京城东北地势加高一寸,有利于官家子嗣延绵,却未料到赵佶得了甜头后大兴花石纲,将利在东北的风水搅的乱七八糟,甚至影响到了国运。
这些话在闻焕章看来简直是无稽之谈,从未放在心上。直到上次萧振寻他帮忙前,刘混康告诉他东北方位竟出现了三颗帝星,且其中一颗与大宋的紫薇星正在慢慢重合,竟还有了鲸吞虎据取而代之的迹象。而说完这些话,刘混康竟当场吐血,须发皆白,并苦笑道:“泄露天机者,当折寿十年。”
结合闻焕章想要告知萧振时不停心悸的反应,闻焕章也不由得信了这些玄之又玄的说法。平复下心情的闻焕章颤抖着将刘混康的遗信烧掉,暗自决定要将此事埋藏在心绝口不言。而后取出和信一起寄来的图册仔细翻看起来,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又吓了一跳。
图册上竟然将整个东京城各处的坊市、城楼布局结构描绘的一清二楚。大到皇宫内院、城防布局;小到偏僻民居、街头巷尾;纤毫毕现,一目了然。
闻焕章看着眼前这个烫手山芋,瘫软在座,苦笑道:“道兄,你这是逼我入棋局啊!”
话音刚落,院落里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闻焕章立即将图册收起,并放在书架与兵书战策混在一起;正了正衣冠后迈步欲前去开门时,忽然又想起屋内还有焚烧纸张的气味,连忙折身打开窗户通风。自觉无纰漏后,闻焕章才不急不缓的开门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