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浑浑噩噩无目的的行了一夜,渐渐天色明亮,又走了二十余里,饥肠辘辘,实在有些熬不住。
便寻得处酒店,见灶边一个妇人正在生火,杨志道:“借些米来做饭,有肉安排些个,少停一发算钱给你。”
妇人闻言抬头打量了杨志一眼后,转身从屋内叫出一人,杨志见那汉子身材魁梧,虎体熊腰,又来势汹汹,遂面露警色,虚张声势道:“怎地,还当洒家掏不起饭钱?”
那汉望了望杨志面上的大块青记,拱手问道:“可是杨制使当面?”
杨志警惕之心不减,握了握手中朴刀,开口道:“洒家便是,足下是谁?”
这汉道:“小人原是开封府人氏,乃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的徒弟,姓曹名正,祖代屠户出身。小人杀的好牲口,挑筋剐骨,被人唤作操刀鬼。因在山东行商,折了本,回乡不得,在此入赘在这个庄农人家,却才灶边妇人,便是小人的浑家。”
杨志松了口气,道:“原来你却是林教师的徒弟,你的师父被高太尉陷害,刺配沧州,而后便失了消息,不知现在何处?”
曹正答道:“小人也是近日刚收到师父来信,那高俅贼子欺人太甚,三番两次欲要害他性命,我师父一怒之下便将高俅派去的人,悉数了结,如今在凌州曾头市落脚。”
杨志闻言心生戚然,同病相怜之下正欲打听凌州曾头市的底细时,腹中却不合时宜的传来雷鸣般的轰响,不禁面色赧然。
曹正见状连忙告罪一声:“却是小人疏忽,招待不周。”话毕,连忙叫老婆置办酒食相待。
杨志不愿违背誓言,连忙说道:“洒家戒酒了,上些饱腹之物即可。”
见曹正不明所以,杨志便将失陷生辰纲一事,从头备细,娓娓道来。
曹正佩服其心志坚定,便也未劝,只待杨志狼吞虎咽,饱食一番后,冲其问道:“制使如今作何打算?”
杨志叹息一声,答道:“洒家打听到那劫取生辰纲的贼人投奔了梁山泊,便想找处势力入伙,等待时机以洗刷当日劫纲之耻。”
曹正一想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了么,连忙笑着建言道:“制使若来晚些,小人许已在赶往曾头市的路上了,我师父如今在那里担任教头,其下直接管着近两千马军,正缺帮手,制使不如随我一道去看看?”
当杨志得知曾头市竟有如此成建制的马军后,暗自咂舌,心动不已。又寻思那林冲与他一般都是落难军官,打起交道来也应容易不少,当场便应下。
隔日,杨志并曹正一家,收拾了些金银细软后,朝着凌州方向行去。
而郓城县知县、县尉、都头都下在牢里,等候新任知县的招状判罚。
那新任知县也出自东京蔡太师门下,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头一把火便是要严惩与贼人私相勾结的都头雷横。至于前任知县与县尉家中都薄有资产,经上下打点后,皆判了个刺配沙门岛,虽然也是九死一生之路,但好歹有个希望。
而雷横则无这般幸运,自被下狱后,整日受严刑拷打,逼其画押认罪。雷横很是硬气,即便浑身皮肉被打得无一处好地,也一直咬牙死扛未曾招认。
近来,宋江的日子也不太好过,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任知县又是个以貌取人的官员,那朱仝因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便得知县赏识,转做了油水丰厚的当牢节级。而宋江或是为前任知县心腹,或是黑脸长得不讨喜,一直未得新知县的召见。
更让宋江愧疚的是雷横因他私放晁盖而背黑锅之事,若放任不管,雷横恐性命不保。自身前程与义气相比,终究还是义气占了上风。
这日,宋江做东,特地在英雄楼备好酒宴,使人请来朱仝,共同商议营救雷横之事。
酒过三巡,宋江见左右无人,遂开口问道:“不知雷都头在狱中可还熬得住?”
朱仝答道:“有小人在,牢子们不敢为难于他,只是每日吃刑便是铁人也受不住。”
宋江愧疚之情更深,直起身来,在屋内踱了几步,道:“我有一计,可救雷都头,但需他熬过六十日方行。”
朱仝也是读书识字的,又深知典狱刑法,瞬间明白宋江所指何意,小声说道:“押司可是要等限满断结,解上州府途中营救雷都头?”
宋江点了点头,道:“晁天王上梁山也有些时日了,只要派人守住那几条必经之路,救雷都头应不在话下。”
朱仝思量片刻之后,顿觉此计可行,说道:“小人花些银钱,买通牢里的行刑者,让他们上刑时只伤皮肉不伤筋骨,再暗里送进去些药材,应可保雷都头六十日无虞。”
宋江等的便是朱仝这句话,遂面带喜色的将事先准备好的金银奉上,交其打点。朱仝推辞不过,方才收下。
又过了半月有余,离六十日期限越来越近,宋江先将雷横老娘送到其父亲宋太公庄上,然后趁夜色赶往梁山泊联络晁盖。因出门走得急,宋江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