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如忍啼的孩子,毫无光彩。
街上的百姓,多游走漫步,时有张望。
虽,没有朝气,但,并不意味着这里不繁华。
只是,市井中少了流里流气,酒楼中多了笑脸。
浮现着的笑容,似在讨好,单从他们缩敛肩膀的姿态中,便能看出一份刻意。
然,他们的眸子又总在时时侧移着,像是在提防什么,却没有阿谀逢迎的丑态。
突然,酒楼外一匹疾马骤停,马嘶回荡,格外瞩目。
若在别处,马儿的长嘶,应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亦会被淹没在喧杂中。
可在此处,勒马的举动,却能引来众人眸光,店小二更是不敢懈怠,小跑相迎。
“这位公子,本酒楼虽然不大,却是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也是城中最规矩的酒楼。别说打架斗殴了,就连大声说话的客人都没有,每日都是一片祥和,一片祥和啊…”
店小二一手接过缰绳,一手去扶马背上的男子,点头呵腰,甚是恭礼。
“既是酒楼,就该有酒楼的样子,豪饮狂言者虽讨厌,却也是必不可少的烟火气息。如你所言,若你们酒楼真的这般规矩祥和,反倒也就显得不太规矩了…”男子瞥了一眼小二,“莫不是,你们店中有什么洪水勐兽坐镇?”
小二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失色,连声“哎幼”道:“公子就别拿小店开玩笑了,看公子的装扮,实乃非富即贵之人,小人一眼便看出公子是从城中出来的。今日公子能驾临本店,也是本店的荣幸。公子既来,尽管吃喝,本店一律免费…”
男子笑道:“我的确吃过很多免费的美味佳肴,不是别人请我,就是根本无需去付银两。可,那都是与我相识的朋友...难不成,你也识得我?”
“哎幼喂,公子啊,这世上哪有天生就是朋友的人…公子多到本店几次,这一来二去的,不也就成朋友了嘛…”
“一来二去?”男子捋了捋鬓角的垂发,“恐怕,一来二去后,你们这酒楼啊,也就经营不下去了…”
小二闻言,愣神间不禁下跪,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然,这一连套动作,也让人不知所措,无言以对。
男子无言,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二。
小二也无言,当一个人恍忽不定,浑身颤抖时,也绝不会再有言语。
凭男子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判断,这里面应是有什么天大的误会。
这误会中也有两个问题,他迫切想要知道原因。
——这酒楼的老板是谁?一个店小二绝不能减免一人的费用,显然,是这里的老板提前交代了什么。
——店小二口中所说的“从城中出来的”又是何意?城是哪座城?他现下不正在城中吗?既在城中,为何又成了从城中出来的人…
想来,一个店小二也是问不出什么原由的。
一个笑脸迎客的人,就只懂得如何讨好客人,绝不懂迎客以外的事。
若,一定要店小二给出一个解释,恐怕也只会让店小二越发紧张,甚至,叩头到死。
索性,男子错开身姿,绕过跪在地上的店小二,直接走进了酒楼。
可,他在踏入酒楼的那一刻,便出现了更奇怪的事。
酒楼中所有的客人,皆起身对他微笑,还有对他连连哈腰、行礼之举。
这就让他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他倒也顾不得许多,走到一靠窗处,坐了下来。
没曾想,邻桌的几位客人,不但皆端起了桌上的菜盘,还做出来用衣袖擦桌的举动,随之双手齐用,连连将饭菜转移到远处的桌上,一来一回间,还对他谄笑不止。
此刻,男子已彻底怀疑人生了...
——是自己在几日间成了天下闻名的大英雄?
——还是,人们误将他当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莫不是,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贴着“坏人”二字的标签?
四周无镜,他也只能亲自起身,从柜台上拿起一壶酒和一个酒杯,然后,又潇洒地回到了临窗的桌前。
酒入杯,他手中的折扇也渐渐展开,侧手一挥间,斟满酒水的酒杯也附在了折扇上。
折扇起,左右微移——好一张英俊非凡的脸啊,依旧是那么温儒尔雅,满腹经纶的…
他常常会为自己的绝世容颜而发笑,那也是满意到极致的笑。
——这世上,除了顾暖雨,应该无人能与其媲美。
——相比顾暖雨,他应是更胜一筹的,因为他有一头完美的黑发,越正常越完美的东西,往往不会被人先注意到,人们也自然会先被他的绝世容颜所征服。
——至于,顾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