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次朱棣在深入蒙古腹地,都无战果的话,很有可能会借助漠北妖师之事,痛击兀良哈部。毕竟,漠北妖师是兀良哈部族首领的儿子这事儿,他既已知晓,就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冷溶月,说,“帝王出征嘛,定是要彰显一下帝威的,更何况是想要成为千古一帝的朱棣呢?”
冷童不解地看着冷溶月,“可,就算如此,这又与关尘是否能被朱棣所用,有何关联呢?”
冷溶月缓缓地饮下一口茶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人,谁又敢言呢?”
“如果是一个具有蒙古血统的贵族,甚至是一个王族,投靠朱棣的话,朱棣又怎会拒绝呢?”她的双眸,在杯盏中闪烁,她的双唇也在杯盏前,再次微张,“倘若,真有这事发生,那朱棣可是能炫耀到死的。蒙古贵族或王族归顺这事,一旦发生,不但可以彰显大明国威,亦能狠狠地挫败一下蒙古人的锐气。”
冷童有些难以置信,道:“大小姐是说,那关尘可以假扮成蒙古的贵族,甚至是王族?这怎么可能呢…以假乱真之事,又怎能登上大雅之堂,受人指认呢?”
冷溶月突然发出一阵凄笑,“想我冷溶月都能成为纪纲的义女,曾几何时,我的义母念顺夫人,还有让我成为皇族的野心,若不是纪纲想将我作为与皇子们联姻的筹码,恐怕,我义母念顺夫人早已遂愿,如今,我也是什么郡主或公主了…”
她接着笑道:“所以,欲加之人,谁又敢言呢?只要朱棣认,谁又敢不认,谁又敢多嘴呢?”
冷童咬着嘴唇,沉寂了良久。
她实在无法想象,冷溶月说的这些,是怎样的一个过程。
难道,帝王的一句话,真的可以决定一切吗?
至少,在众多话本里,还是有不少直言进谏的言官,不畏生死,坚守正义的。
更何况,大明至朱元章时,言官就素以直言进谏着称,又怎会放任不管呢?
或许,在一人统治下的国度,统治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横行无忌。
她终是在百般思量下,又一字字问出了心中的最后一个疑问,“大小姐,如果你说的都可以成真的话,那我们为什么要帮关尘呢?那关尘一旦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后,会不会转向来对付大小姐你呢?”
冷溶月凝目望向窗外,月光也在这一刻洒落在她的脸上,美人如月,月如美人。
“不会,因为关尘是个聪明人,这也是他为何能活这么久,且还能忍受着弑师之仇,认贼为主的原因。他在朝中站稳脚跟后,只会更加偏向于我,还会将我助他成为大明朝臣一事,当为维持关系的筹码…”
她接着微声道:“至于,我为何要帮他…这个问题,冷童姐姐你应该不难猜到,他或许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萧执藏身之处的人了…要知道,我是必须要取下萧执的人头的,我与他之间的仇恨,实在太大…”
冷童沉吟片刻,暗道:“萧执的藏身之处,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消息,能用一个消息换来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与位极人臣的地位,恐怕,也是这世上最划算的一件事了…谁人又能拒绝呢…”
冷溶月长叹一声,“所以,在这世上有仇也好,有怨也罢;是敌也好,是友也罢,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呢…只要有利益在,就没有什么不可缓解之事,也没有不可合作的可能…众人皆陷其中,醉生梦死,唯有我等愚人,坚守正道,视仇恨比天大,比海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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