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在发颤,在发寒。
笑,本是这世间最愉快的表达,如今却成了百态悲情的写照。
故遗名知道,每个人都会落幕,永久的沉寂在黑暗中。
初辉如旭日,却无旭日的再次东升。
谁说,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人又曾几何时能够与旭日相提并论。
无论,他是否还存活在这个世上,旭日依旧会升起,暖风依旧会拂过绿丛。
他知道,他已没有太多机会和时间了...
纵观他的一生,隐忍的太多,畅快淋漓的太少。
当,他想要真正做自己的时候,却已苍老。
更可笑的是,如今,纵使万般痛楚与追悔的他,却仍旧做不了自己。
他已不再是武林中的神话,当郭明轩与柳韵锦在天岚观微阁前,分别斩出剑气之刻,他就已不再是神话。
神话破灭了,这世间也便无了任何意义...
因为,除了神话,他早已一无所有...
突然,他的笑声骤停,脸部的每一寸肌肤也在瞬间冻结。
他依然展露着那张笑颜,却无声,却僵硬。
他的眸子也紧紧的锁在了正前方,无神且涣散。
一人影走了进来,独自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这一人,是谁,想要做什么,又有着怎样的目的,已不再重要。
因为,单单是一双充满贪婪欲望的眸光,已在救赎着故遗名的灵魂。
——他,故遗名。这世上,居然有这么一双可以救赎他灵魂的眸光。
走进来的人,他看得真真切切,不是别人,正是‘天翱门’首席大弟子邢云飞。
邢云飞并不苍老,且还拥有着巅峰时期的最好状态。
可,即便是如此,他眸光中的自信与吞噬万物的野心,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他又凭什么能有如此坚定的信念,再次出现在故遗名面前呢?
故遗名没有说话,他尽可能的保持住了一个至强者的尊严,松弛了神态与心绪,缓缓的再次坐在了帝王石座之上。
“柳若锦是你的独女,对吗?”
邢云飞没有向他跪拜,更没有多余的语言,而是直截了当得开了口。
“是。”
故遗名的回答也简单明了,尽管他很好奇,邢云飞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但他还是万分镇定的回了一个“是”字。
“郭明轩是你的女婿,对吗?”
“是。”
“应萧索、萧未遇都是你的弟子,对吗?”
“是。”
“有用吗?”邢云飞,突然道:“他们的存在,对你真的有用吗?”
故遗名闻言,猛然怔了住,神情顿时凝结。
——这是一句灵魂的拷问,也是一句敲破他心门的质问。
——有用吗?故遗名很清楚,根本没用,不但没用,且还一点用都没有,反倒让他更加痛苦,做事更加迟疑。
——面对着心爱的女儿,面对着得意的门徒,就算这些人再好,再出众,能够体会到他心中的疾苦与心声吗?
——不能。也许,他身边的人,能做到听话就已算是极好的了,他的亲人能够时常问候他,已算是尽心尽力了...
“如今,对你有用的,只有我,”邢云飞笑了,略显狂妄地笑着,“只有我,可以让你稳固住天下第一的身份,也只有我是对你真正有用的!”
故遗名,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收我做你的亲传弟子...”邢云飞的声音逐渐变沉,沉中也带着坚毅与自信,“我会为你守下你的一切...”
故遗名出神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故遗名的脸上覆满着蔑视,眸中充满着讥诮。
他缓缓歪着脖子,双眸垂下的那一刻,不禁自问——难道,他已弱到这般地步了吗?
——现在的他,已经无能到需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去守护了吗?
除了质疑,他也有着疑惑。
——邢云飞是没有见过他,出过手的,更不可能知晓在天岚观微阁前,他被柳韵锦的剑气所伤。
——也就是说,他仍是众人眼中的天下第一,尽管他知道他已不是,但他现下在邢云飞的眼中绝对还是一个神话。
想到这里,他再次抬起眸子,凝注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此刻,邢云飞的那双眸子竟在闪动着光亮。
这光亮几乎疯狂。
在这光亮下,也绝对是一颗战战兢兢的内心。
——何时,他故遗名的尊严与脸面,能被一个年轻人如此的践踏与质疑?
他赫然发现,眼前的邢云飞在赌,在进行一次豪赌。
而,这场豪赌的代表便是死亡。
他只需要一掌,邢云飞便能倒下,便能与这个世界永别。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他已笑了起来,狂笑了起来。
“你凭什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