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有些事,不得不忍,”念顺夫人长叹道:“他是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已不是当初的故遗名了…身为武林第一,使人闻风丧胆的‘灭影门’门主,他也不能在那晚倒下…”
“那晚,师父一旦败于父亲郭明轩的剑下,就一定会引来江湖上连绵不断的纷争的,”冷溶月的眸光中已满是惊恐,“更有可能引起门中那些想要取得代之他位置的门人躁动。”
“是的,那晚,他已并非是巅峰时期的故遗名了,但‘灭影门’却依旧是巅峰时期的‘灭影门’。”
“无论是‘四林将’,还是‘十二地煞’,甚至就算是当时‘秋思阁’声名狼藉的杀手们,只要那晚继续对师父出手,都是有可能把师父打败的。”
“不错,就算是那晚,我对你师父再出手,遗名都是无力再招架的...”
“一旦师父倒了...一切也就乱了...江湖也就全乱了...”冷溶月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的眉头愈发得紧皱,她的心中也充满着疑惑,且是如何去想都想不通的疑惑,“按道理来说,师父是最早在‘苍琼阁’铁房秘室中习得那五本绝世功法之人,怎么会出现不敌父亲郭明轩的情况呢...”
“更何况当时师父手中还有灭影刀在手...”冷溶月连续追问道:“母亲,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致使身上的内力变得如此得弱的?”
“因为什么?”念顺夫人连连苦笑着,“大概是因为独孤吧...”
“孤独?”
“是的,孤单....”念顺夫人似已心碎,她哽咽着,“这世上任何一个强者,甚至是任何一个骄傲且要强的人,都是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孤独与脆弱的…”
冷溶月已沉默。
“但恰巧,我却有幸看到了遗名的孤独与脆弱...”念顺夫人说,“遗名本可以不去救你的,但在我的百般哀求下,他还是救了...”
冷溶月闻言,瞬间万念俱灰,脸色骤变,她露出了难以想象的神情,弱弱道:“救...我...?”
念顺夫人缓缓闭上双眼,微微点着头,“是的,救你。你体内也绝不止你母亲素海棠的一半内力,更有你师父故遗名大半的内力。”
冷溶月已流泪,已万般痛楚的流着泪…
“那是…你母亲刚遭逮人暗算的一个晚上,她拖着沉重的步伐,额头上滚落着偌大的冷汗,捂着肚子,流着血,一步步地踏入了应天故府中…”
“那晚,她并没有直接回‘海棠如旧阁’中,而是在门人的搀扶下找到了我,在她看到我的那一刻,她只是笑着,眸中满是希望的笑着,然后就晕倒在门人的肩头...”
“我至今还记得你母亲素海棠最后看到我后的眸光与那一抹欢喜之色,在知道她将一半的‘海棠加持’内力都护在了腹中时,我也在第一时间唤得了遗名过来。”
“可,当遗名过来后,你母亲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她还是不忘紧紧地抱着她那偌大肚子。”
“死人生子,这本就是这世上最凄凉的事情,但随着你母亲的身体逐渐僵硬,聚集在她腹中的‘海棠加持’内力也在不断得散去…”
“为了保下你,遗名先是运功将你母亲腹部留存的内力移至还未出生的你身上,但就算如此,当时你的气息也已极其微弱…”
“渐渐的,你母亲的身子彻底冰冷僵硬了起来,而你却还在那躯冰冷僵硬的身体内,暗算你母亲素海棠之人,不但震碎了你母亲的心脉,更震碎了你那还未成形的双肺...”
“那时,你才那么小,却只能躺在你母亲冰冷的腹中,我知道,你也快要撑不下去了,甚至你的每一条血管都好似在被一一冻结着...”
“在万般无奈之下,我就只能去求遗名,我已经眼睁睁地看着我最爱的女儿素海棠就那般地倒在了我的面前,我是绝不允许你也就此死去。”
“没想到,遗名真的去救了,不惜耗费全部的内力,去不断的往你母亲那早已冰冷的躯体内灌输着真气,来供养着你的小生命,随后,我便刨开了你母亲的腹部,取出了你。”
“你出生后,在我的手中无声且冰冷,但你的头好似还在微微动着,我来不及多想就把你塞入了我的怀中,而后在屋内生满了火炉,过了好久好久,你终于在我的怀中哭了起来...”
“我是女人,我是知道的,刚出生的婴儿只要能哭出来就会没事的,但是后来才发现你不能受到一丝磕碰,一旦磕碰受伤,你的血液便会快速凝固冻结,难以循环,这就是你从小便知晓自身的极寒体质…”
念顺夫人连续说完了整个故事,早已痛心悲凉,泪不能啼。
她缓缓抬起连连颤抖的手,抚摸着冷溶月的脸颊,她已痛得不能再痛,即使身子早已蹲下,也止不住的颤抖,止不住的冰凉。
冷溶月也早已跪在了她的身前,一样得流着泪,一样得痛心疾首着…
但,冷溶月的眸光中更多了一份感激,多了一份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