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良平的徘徊不定实乃人之常情,不是所有人都像慕容嫣那般具备超凡脱俗的能力,能够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相中有心人,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放下所有成见、束缚,毫无顾忌地追随他——这样的佳话,向来只存在于传说中和故事里。
白凤一行四人对如今的困境并不感到出奇,甚至会觉得良平之所为尽在意料之中,以至于给他们一种这个男人可以轻易被操控的错觉。
然而白凤并不打算在规劝良平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也即是说,这位少年剑客并不曾寄希望于他人身上,更何况还是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在其他同伴依然在等待良平回心转意之时,白凤已经在心里谋划好下一步的行动纲领。
就在隔天早晨,他召集众人口授密令,吩咐荆棘跟随段心刚在怀荒镇中寻找身上戴有萧家玉佩的人,同时尽其所能探查关于萧氏的消息,特别是萧嗣古平日在百姓乡里口中的风评如何,待人接物是否真如外表上豪迈,诸如种种。
而慕容嫣便与白凤一同去拜访熟识良平的街坊邻居,若是受幸运之神眷顾,说不定当真可以发现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镇子上喧嚣极了,一望无边的沙泥地,轻轻走过便掀起一阵灰尘。这里有一群手里挑着扁担的、脚上踩着草鞋的人,他们一步步踏过夯实的土地,汗流浃背,把酒肉之类的货品纷纷送至酒馆客栈。这时天才刚亮,劳作便开始了。
他们走过一段路,若是有人想歇息,马上便会有两个牧民打扮的人上前问话。问题大都围绕着那件最近风波不断的案子展开,由浅入深,逐步递进。
这些淳朴的劳动人民很多都不是土生土长的怀荒镇人士,其中有牧民部落出身的人好奇来者二位是来自哪个部族的兄弟,由是问道:“两位也是来镇上避难的?不知,是哪个部族?”
“我们是段部的,一个小族系。”那位黄须黄发的汉子答道:“难道那个萧嗣古果真如此古道热肠?”
“原来是段部的兄弟,我自小在拓跋部长大,虽然娘亲是汉人,却也懂些鲜卑话。”说罢,这位黑髯黑发的小厮用鲜卑语笑着打了声招呼,随后又道:“萧嗣古那厮对待屈从他的人确实是古道热肠,然而,如果你家里有夫人或者姊妹,那她们可就要遭殃了!”
那两个牧民边听边记录着他人的口述,殊不知,萧嗣古掳掠人妻和年轻女子是早有先例之事。
而在镇子的另一边,白凤与慕容嫣的查访也颇为顺利,显然,邻里乡亲对良平的印象都是顶好的:老一辈的人巴不得认他作干儿子,年轻的男子愿意叫他作兄弟,适婚的女子也愿意把良平作为自己的择偶标准之一。
唯一不妥的地方、唯一让人避之不及的缺点,便是他得罪了萧嗣古。
他们四人分头走访了半日,再回到馆驿中相聚分享情报,基本排除了良平做假证诬陷萧嗣古的可能。
段心刚倚着窗口,凭栏观望,道:“这二人平时的作风可谓大相径庭,怪不得这么多人同情良平兄的遭遇。”
荆棘站在门前,很是失望地颔首应道:“唉,可惜,没能找到戴着萧家玉佩的人。”
“现在最关键的是,没有能够让萧家人瞠目结舌的证据。”慕容嫣端坐在屋子中,双手抚弄着琵琶,缓缓揉搓着旅人焦急的心弦,“萧嗣古究竟是如何能够做到,在每一次为非作歹之后,都不会落人口实、留下证据的?”
白凤沉默须臾,突然紧叩弦音,制止其远播,旋即竖起双耳往隔墙之外的方向听去,“嘘,你们听?”
“今日是每家客店都要跟我作对了是吧?你们难道是认不得爷爷我的模样了,不就是丢了块令牌?我生是萧家的人,死是萧家的鬼!”
“嘿嘿嘿……刘爷,您这是几天没找回来了,怪不得别人要赶!”
“少说屁话,上酒上菜,再喊来一个美妞。”
“照例赊账?”
“那当然是算在萧家的头上啊!”
话音过后,隔墙之外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看来,有人送上门来了?”白凤不禁窃笑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慕容嫣捧着琵琶,目瞪口呆地望着白凤,回道:“是呀,这太奇怪了!”
“师兄,我们该怎么办?”荆棘的双手已经紧握宝剑,好像随时准备冲进隔间擒贼似的。
段心刚随即应和说:“那自然是冲进去,把他捉起来审问一番!”
“不,我等万不能如此草率行事。”白凤站了起来,拍拍胸脯,自信十足地回道:“若是在下没猜错,这个人,是良平兄弟故意驱赶至我们身边的。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他不能亲自出面找到此人,故此假借第三人之手行事。”
“啊!”慕容嫣也放下了琵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说:“隔间那人方才说今日已经被好几家客店赶走,而之后又恰好来到我们身边……凤哥哥可是以此为根据进行猜测的?”
白凤道:“呵,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