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别过赵小妹等人,怀揣懵懂情思的阿鹃焦心急躁地等了一会儿,终于等来对方应约而至。毋须多言,此人即是赵括。
他们二人从日光照射不到,冷风呼啸不止的狭窄小巷里走过一段路。
一路上,能看见有洗衣妇早已将双手搓得通红,有娼妇站在街边被流浪汉调戏着,有贼眉鼠眼的人躲在街角暗自蠢蠢欲动。路的尽头是一个与人等高的涵洞,涵洞旁边设有阶梯方便行人上下。
便是在如此龙蛇混杂的下层区域,赵括依旧习以为常般悠闲地走路,他微笑着抬起头,伸出手指向某个地方,与阿鹃诉道:“瞧,那里不就是鹊桥了?”
“啊?”阿鹃像受了惊,神色慌张地将目光从身体双侧的异象中移开,随后看了过去,回道:“诶,还真是!”
赵括像是读到了对方心中因涉世未深而产生的恐惧,还未等阿鹃回过神来,便拉过她的小手,毫不犹豫地往涵洞方向跑去。
“跟我来!”
踩着坑坑洼洼的沙石路,阿鹃慌不择路,几次险些滑倒在地,所幸那只温暖大手仿佛有一种力量,一直在呵护着她。
他们先后走上阶梯,回到平稳安全的石砖路上,正欲继续往鹊桥而去,却不巧迎面碰上了迎亲车队,不得不减缓步伐,让道而行。
正值晌午时分,便有一班乐手鼓手站在路中间,大吹大擂起来。恍惚间,站在远处的人能够看见整整有八对绛纱灯高举在车队面前开路;后面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再后面,跟着四乘轿子,前三乘坐的是达官贵人,最后一乘载着擂鼓人;全部仆从总共八十多人,每个人都拿着大红灯笼,这使得车队足足占了几条街的地方。
“哇,好大的阵仗!”阿鹃看得目不转睛,不自觉地将赵括的手握紧。
“该是哪家的富公子成亲吧。”赵括若无其事地回罢,继续牵上阿鹃穿过茫茫人海。
这次他们身边经过了更多的人:不管是穿了鞋的,还是没穿鞋的,大家都挤破了头,皆想要拿到从婚车里扔下来的红包,讨个好彩头。
阿鹃见众人心情高涨,孩子气的她很快便禁不住诱惑,竟主动挣开了赵括的手,也随人群一涌而上,意欲抢过几个红包来,嘴里不住的说道:“扔到这里来吧!奴家也想要……”
不管执事者如何维护秩序,大家依然热情高涨,前胸贴后背,你推我挤,很快便将瘦弱的阿鹃挤到边上去了。
阿鹃正气上头,旋即挽起袖子,脱下鞋子,扔掉背上的药筐,马上便要再度发起一轮“冲锋”。
“等等!”赵括追身而至,却是让更多的百姓挡住了前路。
此次阿鹃准备充足,很快就溜到了最前面,而下一轮“红包雨”也即要到来。谁知,在她身后多得是人正要使坏。
也不知是哪个贼人所为,居然趁阿鹃跳起来抢红包的时候使劲把她推倒在地,无数双脚便即要从这样瘦弱的躯体上踏过。
刹那间,赵括卯足力气冲出一条路来,将摔得满身尘土的阿鹃抱在怀里,正欲舍身保护。
骑马的新郎官见状,立刻喊了一句:“住手!”语罢,跳下马来将赵括扶起,又道:“是赵兄!好久未见,别来无恙?”
“你……你是马家公子?”赵括也将阿鹃扶起,关切地问候道:“你个傻丫头,没事吧?”
“没……没事的。”
“不就是银子吗?你想要多少都行,怎能因此豁出性命?”赵括越说越气,然阿鹃竭尽魅惑之能,一直撇着嘴扮可怜,使得赵括万不能当众发作脾气。
“奴家只是听说,谁能得到婚礼上的红包,就能和心爱之人厮守一生,所以……”
“这……这,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赵括被这般回答弄得哭笑不得,续道:“这不会是你们家的规矩吧?”
新郎官见面前二位你侬我侬,拌嘴不停,哈哈大笑,随即拱手相敬道:“赵兄,小弟的婚礼,你能否赏脸前来参加,带上这位姑娘一起?”
“额……马兄,请恕我无礼。今夜在下还有其它重要宴席要去,我们便不叨扰了。”赵括说罢,正要带上阿鹃转身离开,谁料那新郎官却突然叫住阿鹃,道。
“姑娘,你拿着吧!这是我给你的,祝你能和自己的心上人,早日喜结连理。”
新郎官话毕,随即翻身上马,招呼车队继续前进。
赵括携阿鹃回到她方才扔掉负重的地方,亲自为她寻回鞋子,找回药筐,再送到对方面前,看着对方笨拙地穿上鞋子,背上药筐。
“傻丫头,我这段时间招待不周,也无暇带你去游山玩水,你不会怪我吧?”赵括语气中略带歉疚,问道。
“不会啊!”阿鹃像是还未经过任何思考便脱口而出,然后又说道:“方才那位马公子,人可真好!嫁给他的那位姑娘,一定也是个很好的人吧?”
但见阿鹃一直端详着那枚喜钱,脸上笑嘻嘻的,赵括终究忍不住心中悸动,又喊了对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