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悠悠的安魂曲像一股清泉,滋润着白凤的心田。他听不懂鲜卑童谣中传颂着怎样的故事,有何具体内涵,但还是被深深勾住了心神魂魄。
他挣扎过,心里念着可能会有歹人趁夜突袭。只是每当感受到慕容嫣正轻轻地枕在自己身上时,他的内心便会顷刻间平静许多。
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刻,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围绕在四周,指引他找到那个梦中的国度——那个常常只会在睡梦中出现,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地方。
待那位少年剑客苏醒过来,猛然间发现身旁的俏佳人竟然悄悄消失不见了!
他不自觉地用双手探了探身旁的床褥,感觉还有些温存,于是乎理所当然地判断慕容嫣适才离开不久,然后即刻动身更衣、易容,面朝窗外的盛日,看了看时辰。
此时业已将近午时,白凤为此胆战心惊了少时半刻,因为他向来不会嗜睡,除非是像先前那样酒醉了、让人灌了“迷魂汤”,他当机立断,随即夺门离去。
也许当时白凤心里还在琢磨着该去哪里寻找慕容嫣的下落,从而没有想过事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他近乎疯了似的四处寻找,许多路过的酒客都因此受了一惊。为此,他受到许多酒客的谩骂,但依然自顾自地狂奔下大堂,直至亲眼看见在那个木头筑起的高台上,正端坐着一位抱着琵琶的美人,而后适才放下心中重担,自嘲道。
“原来,是自己过虑了。”
须臾,他身后跟来一位小厮解释道:“牛公子,这也是各位老爷群情激奋,直说要见昨夜那位奏琵琶的蒙面女子。小的实在是遭不住了,这才冒昧敲了你们的房门,把那个瑶姑姑请了出来,要是打扰你俩儿的清幽,还望恕罪呀!”
白凤道:“无妨。小兄弟,你可知晓苏青苏公子是在何时出得远门?又是因何事突然离开玉满堂?”
话音未落,面前人潮又开始对着慕容嫣指指点点起来。
“我说小娘子,今日怎么不光着脚献媚了?”
“瑶姑娘,可否赏个脸,下来敬小爷一杯嘛!”
“总是戴着面纱不肯见人,不是脸上生了个大疮,便是个美人胚子。”
白凤见这些人愈来愈得势不饶人,正想挺身而出,随意找个借口把慕容嫣请下来后再做打算。这时身旁的小厮便不乐意地阻挠道:“牛大哥!你别再冒犯这些达官贵人了,他们知道瑶姑姑名花有主,不敢胡来!”
“可……可是!”
“你放心,等奏完这曲,小的马上把她请下来!至于你说苏公子,他外出数日,想必是出去找他老爹陶勿用去了!”
“难不成,是他旧病复发了?”
“不,是他新过门的妻子,我们老板娘湘夫人生了怪病。现在她整天都吃不了多少东西,看上去昏昏沉沉的!”
两人相谈罢了,慕容嫣的曲目也就此终止,那个小厮应约上去将那位蒙着面的琵琶女请回到白凤身边,然后便告辞做其它的事情去了。
慕容嫣与白凤走回房间内,见白凤等得急切,没曾想安慰,倒是先讥讽起来,笑道:“你瞧瞧自己,嫣儿不过才走开一会儿,就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
“嫣儿,你不知道,方才我将整个上层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直以为你让谁人捉了去,害我担惊受怕了许久……”白凤无奈地扶着额,浑身发软地瘫坐在矮桌前,只见其脸颊和双唇都成了煞白,连连叹着气。
慕容嫣看见白凤这般状况,方才稍稍改变了姿态,依偎在他身边沏了壶茶,回道:“凤哥哥,见你在路上连续几天都没阖眼,是以不敢惊醒,怕坏了你的黄粱美梦,凤哥哥不会责怪我吧?”
“我……我怎的会责怪你。只是,你如何知道我做的是美梦?”
“凤哥哥,你昨天夜里做了什么,难道自己忘记了?”慕容嫣故意做出一副惊慌失措,同时受宠若惊的羞涩表情,回道:“你抓着嫣儿的手,嘴里一直说着‘要跟嫣儿生孩子,在御夷镇里,生很多很多’。”
“我……我怎么不记得?我没喝酒吧?还是说,昨天的饭菜里有迷药?”白凤难以置信地回忆道:“该不会,我……对嫣儿你……”
“才不呢!”慕容嫣指着对方的鼻头,打趣道:“你个傻瓜,什么都没说过!既然凤哥哥如此不愿意与我同床共枕,那我待会儿就把那龙鸣剑拿回来。哼……”
“嫣儿,我不是这般意思!”白凤慌不择言地解释道:“只是如今事态非常,如果我有做过任何非分之事,请嫣儿一定从中阻挠,因为那样做,后果只会害得彼此寸步难行。我相信,若是我们能成功将小妹留在御夷镇,然后再助赵家兄妹逐渐掌握大权……到那时候,我们一定会成亲,生很多很多孩子!”
“我知道,刚刚是在故意逗你玩儿呢!”慕容嫣露出了诡计得逞般的笑容,说:“凤哥哥,你看我都能把你戏弄成这副模样了,怎的还担心嫣儿不能哄骗得了那群只会看戏的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