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位姑娘,在下有事要向赵小姐禀告,能否让开一条路?”
白凤非常谦卑地对面前正在阻挠他的两个小丫鬟说:“如你们所见,在下适才语失冒犯了赵小姐,如若你们不肯让开,日后赵小姐定会在心中怪罪于我……”
虽说这位公子情真意切,但那两个丫鬟倒是很不以为然,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就是不肯放行。她们皆是梳着高髻,束着胸襟,裙裾既宽松又很合身,扭动起身子来,能够看见若隐若现的身体曲线,华贵而轻浮。
见到白凤这样刚刚为赵府和御夷镇立下奇功的年轻侠客,这两个小丫头自然春心萌动、暗送秋波。
“公子!不是我们不让你进,而是老爷和樊先生不让。况且我家小姐业已订下婚约,此时再来求欢示爱,是不是晚了些啊?”
“是呀,听闻此次剿灭一笑黄泉,全是倚仗这位公子带回来的消息,立了恁大的功劳,还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呢?”
白凤无奈地笑道:“在下白凤,岂敢高攀赵小姐!承蒙赵兄和赵小姐的抬爱,让我等国破家亡之人得到一片栖息之地。至于‘一笑黄泉’这等小事,实乃不足挂齿。”
话毕,两位仆从似是颇受触动,面面相觑,皆露出同情的脸面,然后又抱着好奇的心情看了看那个年轻俊秀、却又满面风尘的少年剑客。她们发现,白凤从没有正眼瞧过她们二人一眼。
白凤一直都保持着低眉顺眼,极尽谦恭的状态。即使是在面对赵家的奴仆,而不是赵小妹的时候,因为对于他而言,两者或许有地位的高低,但是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这时两个丫鬟才明白,眼前的少年剑客不是可以轻易勾搭上的,便只能放狠话准备赶走对方。
“白公子,未经允许,小姐她不能私自面见其他人,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再不走,我们便只能喊人过来,赶你走了!”
白凤站在原地,怔了半晌,看上去犹豫不决的样子,而后适才轻轻说了声“告辞”,转身走开。
不过没等白凤走多远,小妹便突然推开门挽留道:“白公子,你过来吧!”
尽管遭遇身边奴仆的层层阻挠,但是赵小妹还是坚持地说:“那你们去把樊先生请来,让他亲自来评评理!”
就这样,两个小厮被活活驱赶走,白凤得以顺利走进小妹的闺房里边。
起初赵小妹还以为白凤当真是来领罪求情的,于是便摆起架子来,让白凤站在门槛前不准再妄动一步,而她自己,则是满脸轻松得意,端坐那儿烹茶熏香。
“说吧,你要怎样惩罚自己?”
“在下愚钝,不知各中详情,还望赵小姐手下留情……”白凤拱手作揖道:“小妹,你不会真要责怪于我吧?”
说罢,赵小妹倏地火冒三丈,怒斥道:“我不准你叫我小妹,只有我爹、我哥哥才能这样称呼,白公子,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赵小姐,我需要在一个绝对无人知晓的地方与赵兄会面,当然,你同样可以一起去!”白凤回应道:“此事关你我、还有赵兄的命运!”
赵小妹顿时恍然,从座上站起身,慢慢地向白凤走去,说道:“噢?原来,你不是来道歉的?你们人人都想利用我,然后将我像工具一样丢在旁边,仍由我自生自灭?”
“不,赵小姐,我是在帮你!”白凤道:“帮你认清楚你爹、还有你哥哥赵括到底是怎样的人!”
“帮我?”小妹连日以来惴惴不安的心情,让她看上去异常憔悴,即使她的双眸依旧很明亮:“你怎么帮?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不如,你带我走吧?亡命天涯也好,流浪一生也罢,我……”
她哽咽了,将最想说出来的话堵在心头。
“小妹,你若是当真想逃,何必要向我苦苦哀求?”白凤道:“你无法摆脱,但是你可以反抗!在下便是要让小妹下定决心,首先,你要看清楚所有人的真面目!”
“白公子,你……这是何意?”
话音未落,门外就簌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随即便是几下重重的叩门,那门后的人嗓子喑哑,非常吃力地叫喊道:“赵小姐,请打开门,让我们进去捉拿歹人!”
“是樊先生?”小妹惊慌失措,匆匆整理着仪容,回到座上端坐着,最后适才挥手示意白凤开门。
话说这位樊先生,他虽然满头白发,声音也老迈得如同生锈的大钟一般低沉,但是他的身材挺拔巍然,目光坚定,耻高气昂,平常身上总是穿着一套颜色朴素的汉服。平日在赵家,樊先生除了面见赵苇老爷时会稍微躬身收敛些,面对其他任何人,他从来都是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赵家兄妹对樊先生又敬又恨,这位出身吴地的儒者,没有一刻不在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荣归故里。樊立吴便是他的大名。
“在下白凤,见过樊先生。”白凤没有展现出丝毫亏心之处,反而在非常气派大方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