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和尚模样的秃头,一人是农民模样的普通百姓。
“那头牛见我就哭,你说它若不是我老爸,怎的会哭?”和尚双手合十,却言语亢奋,略带嗔怒。
“你就是个骗子,上回隔壁家的老毕也有头牛让你拿去,难不成那也是你老爹的转世??!”另一人毫不客气,震怒道。
“啪!”一声惊堂木响,堂上判官怒道:“你们两个到底要辩到何时?等等有位证人来到,那时候便可知晓这和尚到底是不是清凉寺的僧人!”俄顷,后堂走出一位衙役,到杨大人身边耳语了几句。而后杨季又一拍惊堂木,大声道:“传证人,杨德清!”
须臾,后堂便应声走出了一位公子,他头上冠着发髻,只是额间仍有几根鬈曲的发丝,想必是因为他生来便是一头卷发所致。眉眼抖擞,嘴角微翘,身着棕色的布衣。他拖着伤腿走到堂下,仔细辨认了那名和尚,旋即拱手向杨季道:“禀大人,在下从未见过这个和尚。”
堂上判官这才大舒一口气,对那和尚道:“和尚,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不服,清凉寺玄清方丈认得我!我要他来对质!”和尚扯着嗓子,嗔道。
“从清凉寺上来回一趟一日便过去了,你这是明着耍赖啊!”杨德清指责道。
杨季制止杨德清道:“德清,本官向来讲究心服口服,顺他意又如何?”
杨德清道:“回大人,玄清方丈年岁老迈,怕是下不了山!”
“这……”杨季猛然靠在椅子上,再次扶额叹息:“这无头冤案,该审到何时啊!”
此时,堂外倏然响起一位少年的声音:“大人!为何不让那头牛出来再认认它的‘儿子’?”
公堂中人皆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位年岁尚浅,还未及冠的年青人。慕容嫣也在一旁嘟囔道:“凤哥哥,难道你有办法?”白凤只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从人群间走了出去。两旁的官差见他腰间携着剑,皆举起水火棍,欲上前制止。
“稍安勿躁!”杨季对着他的手下说道:“让我们看看这位少侠有何方法?来人,把牛带上来!”
少倾,一名衙役牵着一头牛走到堂下,那和尚霎时涕泪纵流,哭着喊着爹爹爸爸,看上去真如同父子相认似的。和尚拍了拍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跪在地上对着那头牛说:“若你真是我老爸,就舔舔我的头,好让大家都亲眼看看!”
那牛“哞哞”叫了两声,真的伸舌头舔了舔和尚的脑袋,这一舔,就仿若摸着自己孩子的头颅,一摸就没完。须臾之后,牛的眼睛里汩汩流下了泪水。在场围观审案的百姓,有些眼窝子浅的,居然也随着落下泪来,直以为那牛真是这和尚的父亲了。
然而,那白衣少年缓缓踱步而去,示意衙役把牛牵走,自己也用手指触了触和尚的脑袋,舔了舔,然后用极其平和的语气向杨大人拱手道:“禀大人,是盐。”
“什么盐!你胡说些什么!快把我老爸还给我!”和尚听了白凤的话后,愈加激动了,若不是受一旁的衙役牵制,差些就要扑到后者的身上。
白凤不慌不忙,从那和尚的衣衽间掏出了一把白花花的晶状物,道:“那头牛之所以会流泪,全是因为吃了太多的盐!”
那头牛的主人、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农民这才恍然大悟,对那和尚怒骂:“好啊!原来是这么回事!臭秃驴,敢骗你老子!”
和尚得知真相败露,双腿颤抖瘫软,衽里的盐也洒落一地,直坐在地上。围观群众的舆论也一边倒了,皆向那和尚投以鄙视的嘴脸。见堂上叽叽喳喳,杨季怒拍案前惊堂木,道:“肃静!和尚,周游行骗,人证物证俱在。本官宣判,收押三日,赃款全部没收,即日执行!退堂!”话毕,杨季挥袖退回后堂。堂下的人随之渐渐散讫,白凤也回到慕容嫣旁边,接受着恋人赞叹的目光。
“凤哥哥怎的知晓,牛吃盐多了会流眼泪?”
白凤笑着回忆道:“小时候帮家里喂牛,不小心放了一把盐,结果那些牛全都涕泗横流的。爹和娘都以为牛害上病了,后来让大夫一看,知道了是我的过错,还把我训了一顿。”
杨德清这时也来钦佩道:“白公子可真是厉害,一眼就看穿了那和尚的把戏!”
“这只是小把戏而已,不难看穿!”白凤谦卑道。
少倾,三人见天色已晚,便各自作揖分道扬镳。白凤觉着这所谓的杨季不是个昏官,起码是在替民做事,心里认为自己的愿望可能不会落空,脸上也不禁多了几分笑意,愉快地携着慕容嫣去寻其余的同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