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话说在白凤、赵小妹二人出城期间,其余人又在作甚呢?诸位看官莫要着急:“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请听我一一道来……
外城苍凉而泥泞的街上,有两个别样的人影正互相挽着手,信步而行。其中一个瘦削高挑,衣着白绸,头置玉冠的公子,不时望向两边,连连摇头感慨。另一位紫色的倩影,则只默然行着路,似是早已习惯外城的那副光景。
“若是令昇叔叔未遭贬谪,这外城的百姓怎会受得如此苦难!”走在路上的干玺怨道。一旁的媚娘闻后,不禁抬眸看向那些注视着自己与身边贵公子的贫苦百姓。他们二人走在路中央,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神仙”眷侣。
少倾,两人临到一个破土地庙前。媚娘上前便跪倒在土地神面前的破旧蒲毡子上,并轻轻将旁边蒲毡子的尘土挥手拂去,示意干玺也要跪着。干玺自是不解,不过随即也撩起裤裙,直直跪了上去。
“媚娘所讲临行前的‘要去之处’,莫非便是此地?”干玺望着满室蟏蛸,疑惑道。
“公子,事到如今,我已不打算隐瞒何事了。”媚娘抬头看着那尊笑得和蔼的土地神像,说:“其实,奴家在被主上收养以前,就一直以这座破庙为家。自学会记事以来,便沿街乞讨为生。每次回到这庙内,看到土地公公的笑脸,也算是幼时心里唯一的慰藉了……”
干玺看着对方眼眶内萦绕的泪,把手搭在她的玉肩上,温柔安慰道:“今后,我定会一直伴在媚娘身边。”
“这样的话,是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说呢?”媚娘听后,垂下头,侧脸对着干玺。那花样的烙印正好与之相对,微微讥笑着:“奴家可不会再受你们口中的甜言蜜语所蒙骗了!今日来此地,是为了让这土地公公做媒,好让日月天地知道你我的心思!”
此刻的媚娘如同含羞待放的花朵,面上微微红着,眸中闪着晶莹的泪珠,嘴角微翘,笑意盎然。眼下的烙印,已不是什么“奴婢的印记”,而是那美丽笑靥上的点缀。她的双手端庄地放在腰间,好像这真是什么盛大仪式般。
“哈哈,说得在理。”干玺回道:“既然你我的父母皆已不健在,是该寻个媒人,替我们把把关!”说罢,干玺也同样理了理着装,将身子挺得笔直,仿佛将一旁经年不理的尘埃蛛网、破瓦烂墙都忘记了似的。二人行了结合礼,自己替“媒人”说词儿,对着土地神拜了几拜。随后,干玺将媚娘扶了起身,二人面对着面:“媚娘,现在我们俩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是呀!”媚娘颔首娇羞道:“今后,无论公子去哪里,媚娘也会跟着一起去。所谓‘夫唱妇随’!”
“只是,不知那大太监手底下会有怎样的高手……”
“公子若是舍不下干家的产业,媚娘愿意伴在公子左右,直到主上差人前来……”
干玺忙回道:“万万不可!我们必须寻一处世外之地隐居起来,绝不能将苏公子的一番好意辜负了!”
“苏公子……想不到他居然会为媚娘的性命着想……”媚娘话音刚落,干玺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燕子镇!”干玺大喜:“听闻北边那燕子镇附近傍着一座山,山林深处藏着一个‘燕子潭’。那处宁静遁世,是个隐居避人的好地方!”
“那我们这便回琉璃阁,料理完那些琐事后,即刻动身去寻‘燕子潭’!”媚娘话毕,轻轻笑了笑,好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宁静在向自己招手。
俄顷,二人走出了庙门,到街上时,远处便传来了不知名的迤逦歌声。两人循声望向街角,发现有一个卖花的小摊子。干玺心里觉得适才的小仪式过于简陋,连朵鲜花都没有。是以牵着媚娘的手,小跑着往那摊子去。这样牵着恋人的手肆意奔跑,是久患怪疾的干玺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虽然这一小段路途便已让他气喘吁吁,但脸上的笑,依旧是挥之不去。
“小姐、公子,买朵花儿吧!”那卖花妇人的声音谄媚而低沉,紫蓝的衣衫上用白丝黄线勾勒着几朵精致的花样纹饰;面上挂着淡紫的薄纱,遮住了脸庞,只能在她面上看见如月牙般的凤眼;头上别出心裁得插着银簪与花朵。看上去同外城百姓截然不同,甚至与阿鹃那身苗装有些相似。
媚娘自是将这些异样都记在了心里,只是那干玺全然不觉得可疑,依旧挂着笑脸,选了一朵艳艳的红花,折了枝叶,替媚娘饰在了额旁。
“哎呀!姑娘生得真是俏呢!”那妇人开口赞叹,干玺也随之和了一句。然而媚娘却不为所动,只因心中有所顾虑,轻轻答了句“是吗”。然后,一只黄色的奇异蝴蝶翩然出现在三人之间。说它奇异,全因它的翅膀上生了两个巨大的黑点,相互对称着,活像人的眼珠子。
它先是缓缓从媚娘额间来回扇动着翅膀,似被鲜花所吸引。媚娘下意识提手去驱赶,企图不让它靠近脸蛋。谁知那蝴蝶顺势停在了媚娘的指间,那卖花夫人随之说道:“这蝴蝶唤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