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间,王如龙和马应龙已经出来了整整两天,却仍然没找到那贼巢穴。
这两天,他们沉迷找贼窝无法自拔,可没少吃苦头。
渴了喝江水,饿了吃干粮,困了就在小船上眯一会儿,一个个都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下去。
那假倭闷三就更惨了,虽然王如龙还得指着他带路,暂时没有剁他五肢,但拳打脚踢、皮鞭烛油是少不了的。
“你他妈缺心眼是吧?”眼见不知不觉,又是繁星满天,王如龙脾气愈发暴躁,将闷三的脑袋按到水里好一个灌。
“这都整整两天了,带着我们上了多少个岛?就他妈没找对一次!你不是存心的啊,嗯?”
“不敢不敢”闷三鼻孔喷水,咳嗽连连道:“这些岛一个样,我实在认不出来啊。”
“那你就去死吧!”王如龙拔出刀来就要砍人。
马应龙赶紧拦住道:“大哥息怒,这人公子说不定还有用,先记着账吧。”
“嘘!”忽然,船头望风的手下低喝一声:“有情况!”
王如龙这才放下那可怜的闷三,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远处有船。”手下将望远镜递给他。
借着望远镜的帮助,王如龙发现远处漆黑的江面,有个亮点在缓缓移动。
“这时候怎么有船出来?”马应龙也凑过来,一脸奇怪。
大明的船只基本不夜航,而且远处那条船去的方向,正是东北!
“谁知道呢,估计不是好人,跟上去看看。”王如龙沉声下令道。
好死不死,远处那条船,正是郭齐林所乘。
他奉了帮主哥哥之命,天黑后去白芦沙通风报信。
白芦沙在三沙东北方向,王如龙这两天也一直在这片水域兜圈子,能碰上合情合理。
这厮赌瘾极大,偏生沙船帮严禁赌博。他现在怎么说也是刑堂堂主,也不好公然开局设赌。
此番从三沙到白芦沙,连来带去得一天多,烂赌鬼当然要利用这机会好生过过瘾了。
郭齐林和护卫在船舱里赌得昏天黑地,浑不知已经叫人给远远盯上了。
一直通宵赌到四更天时,船夫在外头吆喝说,白芦沙到了。
郭齐林这才丢下骨牌,到甲板上伸个懒腰,命手下挑起一串红灯笼。
上游三里外的小舟上,王如龙和马应龙趴在船头,共用一个望远镜。
“大哥,我看他们跟咱们找的,是同一伙人。”
“有点像,我去看看。”王如龙三两下脱个赤条条,嘴里叼着匕首,缓缓滑入了水中。
然后顺着江流,无声无息漂向那条挂着红灯笼的沙船。
盏茶功夫,王如龙便摸到了那沙船边七八丈远。
他一个猛子扎下去,一口气便潜泳到了船底。
这时,沙洲茂密的芦苇丛中,划出了一条小舟,响起操着生硬汉话的破锣嗓子。
“哦,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郭桑。你滴欧尼酱还好吗?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干什么滴干活?”
“我滴欧尼酱大大滴好。我滴大半夜出来,当然是有事儿找你了。”没想到郭齐林还是个语言天才,跟对方沟通毫无障碍。
他便将徐六和欧尼酱的吩咐,转告给了对方。
“哈哈哈,我看你们吓破胆子啦,十五岁的孩子能干什么?”梅川一夫放声大笑,一脸不屑道:“不如我带人去西沙,把他杀了给徐家出气。”
“行啦,别吹牛逼了。”郭齐林一脸鄙夷道:“你这么大本事,上次怎么掉头就跑?直接把他死啦死啦地,省了这些麻烦。”
“上次是情况不明,小心为上。”梅川一夫振振有词道:“这次我有心算无心,胜券在我。”
“是胜券在握,没文化。”郭齐林翻翻白眼,声色俱厉道:“梅川一夫你给我听着,总之这几天不准离开白芦沙,不然我欧尼酱放过你,徐六爷也不会饶了你的!”
“哎,好吧。”梅川一夫这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旋即又笑道:“来都来了,就上岛用点撒西米吧。”
“我怕拉肚子。”郭齐林摆摆手道:“话我带到了,不听有你好果子吃,回了。”
说完便让手下撑船返航。
“沙扬娜拉!”梅川一夫道一声珍重。
“娜拉娜拉。”郭齐林敷衍一句,便猴急的钻进舱里。
“来来,接着耍。”
两艘船次第离开后,一颗脑袋从水下探出,正是王如龙。
他不敢多做停留,奋力朝着来路游去。
游了足足二里远,终于和船上的马应龙汇合。
马应龙赶紧把他拉上甲板,又把条脏乎乎的毯子递给他。
王如龙抹一把满头满脸的水珠,朝马应龙呲牙笑道:“嘿嘿,老子转运了!”
西沙海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