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风和日丽。
山脚下的平原上仿佛铺着一层青翠鲜亮的华贵地毯。
而在这地毯上,黑压压的难民队伍一直延伸到天边……就像铺在华贵地毯上的破抹布。
骚乱最初发生在难民队伍的末尾,不一会就如钱塘大潮一样滚滚而来,来到肖恒身边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惊涛骇浪。
周围的难民仿佛活过来的泥菩萨,表情从清一色木讷变得丰富起来。
一个满脸苦容的老妪,拽着旁边的青壮不停的重复道:“金人?金人来了!?”
“是啊大娘,金狗追上来了!”说罢,青壮甩开老妪大踏步的往前跑去。
老妪嘴里不停的重复着“金人来了、金人来了”,步履蹒跚的向前跑,一边跑一边哭得老泪纵横。
远处,从后边赶上来的青壮大吼着:
“跑啊……”
“金人追来了!”
“逃啊!逃慢了就没命了!!”
“……”
一个汉子骂道:“滚开!!别挡路!”
说罢,撞开了那老妪。
老妪摔倒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却又摔倒在地。
肖恒跳下牛车,几步冲过去将那老妪扶起,护着她回到牛车上,可他能帮到的也只有眼前一人而已。
“别踩,我的包袱……”
“娘——娘——”
“他爹!!”
“啊——”
“……”
夫妻走散,孩子走失,还有掉了包裹的那个人——等他弯腰去捡的瞬间就被人潮淹没,再没半点声息。
此情此景在难民队伍中随处可见,肖恒嘴角微微收紧,但终究也只是叹息一声,拽着牛鼻子让它跑了起来。
“小姐,你别出来啊,外面乱!”
前方,小丫头正在努力的将她家小姐塞回车里。
“别拦我,我要看!”
原本柔柔弱弱的秦家小姐,此时却声坚如铁。
“可是……”小丫头有些为难。
“让开吧。”白衣少女一声叹息,拉开了小丫头,右手抽出长剑,左手扶着自己的好朋友站上了车辕。
望着茫茫人潮,秦家小姐朱唇轻启:
“乱乱随迁客,纷纷避祸民。宁为太平犬,莫作离乱人……莫作离乱人呐!唉……”
念着念着,就再没了声音,眼角隐泛泪光,仿佛陷入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秦小姐,现在没时间伤春悲秋了,我们得快点走……金人的骑兵已经不远了。”肖恒上前两步打断道。
“好了好了,走吧……唉,只是落在后面的百姓,又要遭了兵灾……”秦家小姐也不是什么不通事理的人,只是这情绪毕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平复的,摆摆手掩面而去。
当秦家小姐回到香车内时,那白衣少女却依然站在车辕上。
肖恒担忧的望着远方。
尽管三辆牛车加快了速度,但仍然快不起来。
一波又一波的青壮超过了牛车,渐渐的,后面追上来的人也变得稀疏起来。
依然蒙面的白衣少女见到了肖恒的担忧,索性跳上想肖恒的牛车:“你在担心什么?”
“……金人的骑兵。”肖恒看了这位蒙面“女侠”一眼,依然将目光转回了远方。
“你能看到那么远?”蒙着面的白衣少女皱眉。
“等会你就知道了。”
肖恒淡淡的说。
在他的视野中,手机投影正显示着远方的一切:
一队彪悍的骑兵正在从容的渡河。
骑士精壮,战马彪悍,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但那种野蛮而又自信的神色,忽然让肖恒重新理解了“鹰视狼顾”这个词……
……与其说那是一队人马,不如说是一群骑着马的野兽。
“……”
白衣少女努力的向着肖恒目光的方向望过去,然而尽管她自付目力极佳,仍然看不清远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已经渡完河了……现在正在给马喂东西……他们上马了!”
肖恒似乎看出了白衣少女的心思,一边催着老牛快走一边将远方的情况讲给她听。
“……”
白衣少女对肖恒的话将信将疑。
不过就像肖恒说的那样,很快她就看到了异常的地方……
……
绝大多数的难民都在向官道的前方集中,形成了人员最密集的“头部”。而沿着官道,越是向北,人就越是稀疏。许多一些老弱跑不过那些青壮,所以干脆舍弃了比较好走的官道四散向周围的野外逃去,赌金人去追前面的大队伍而忽略他们……
然而,他们输了。
金人的骑兵队伍在河边稍作休整后,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