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中风月之地很多,桃花洞、杨楼街等是佼佼者,也不乏中低档的小场子给三教九流的闲汉发泄欲望。当然,这种地方只有皮肉生意,像茗楼这种以卖艺的青倌儿出名的地方才能出花魁,青楼女子只要出阁接了客,身价便一落千丈,姿色再好也不过一具皮囊,文人士子追求的是才艺,换句话说就是有趣的灵魂,嗯..扯远了。
天色微黑,汴京城中下起了一场暴雨,淅淅沥沥让满城笼罩在朦胧雨幕之中。
东水河上一搜小画舫停在石桥下,亮着昏黄灯火,偶有丝竹之声自船舱内传出,夹杂些许女子的娇声轻笑。
宋长秋宋掌柜,手持黑色油纸伞,抱着个木盒鬼鬼祟祟穿过小巷子,左右打量见四下无人后,才踏上河畔的石堤来到了画舫上。
掀开珠帘,不大的画舫内摆着几张小案,数名打扮妖娆的女子围聚其中,有的弹曲有的轻摇团扇,两名姿色绝佳的偎依在上首华服男子的周围。
酒菜丰盛,整齐的摆在小案上,王家长公子王睿随意吃着酒菜,对身旁女子视而不见。
被包下的画舫歌女热情恭维,却也不敢擅自触碰桌上酒菜,只是说着各种好听的场面话。
外面风雨潇潇。
王睿瞧见进来的人后,眼中露出亲和笑意,挥手道:“去陪着宋掌柜。”
“是!”
莺莺燕燕立刻围了上去,将雨伞收起放在角落,贴心的擦去宋掌柜肩头的雨水。
宋长秋有些紧张,挥手让左右的女子退开,走到王睿之前坐下,犹豫许久,也没松开手中的盒子。
“宋掌柜。”
王睿端起酒杯,和蔼打量着他:“你的才能这两个月我看的出来,屈尊在一个小铺子里实在可惜。万宝楼能给你的东西,我出十倍价钱对我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我王家的名声你应当知道,城中珠宝行当半数在我手底下,这还不算宫里贵人。”
“小的自是知道。”
宋掌柜脸色紧张,不停打量窗外的街面,每有衙役巡逻经过,便缩了缩脖子。
“都是我的人。”王睿并不奇怪,毕竟万宝楼后面也有人撑着,可他王睿在京中怕过谁?
“东西带来了?”
宋掌柜抱着木盒,外表装饰极为华美,六面皆刻有山水图画,一眼便瞧出是万宝楼那位掌柜的手笔。
木盒放在桌上,宋掌柜用袖子小心翼翼擦去少许飞溅的雨珠,推到了王睿的面前。
王睿眼睛微眯,想要打开,却被宋长秋按住了。
“王公子,答应我的东西...”
王睿呵呵一笑,迟疑少许,把手从盒子上松开,从怀里掏出一沓官票,放在了桌子上。
周围歌女侧目一瞧,竟全是百两的官票,一沓下来有多少不清楚,但把这画舫带人都买下来肯定绰绰有余。
“按事前所说,只要是真的,我再给你加一万两。”
王睿平静望着面前的泼皮,将桌上的银票推了过去。
一万两不是小数目,这笔横财哪怕是王侯也不会不当回事。而对于一穷二白的泼皮,等同于一步登天。
宋掌柜咽了口唾沫,眼睛瞅着那沓银票,犹豫许久,终是松开了手:“王公子,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万万不能传出去。”
王睿摆了摆手:“都出去。”
歌女舞姬不敢怠慢,急忙下了画舫。
待画舫里只剩下两人,王睿才郑重的打开了方方正正的雕花木盒。
烛光照映下,金光在画舫内浮现,红布垫底的木盒中,一尊百鸟朝凤金冠华美至极,却又不失皇家的大气和隆重。
“手艺不错。”
王睿随意打量几眼,木盒便‘啪’的盖上,将盒子放到了身旁。
宋展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才上前几分小声道:“东西刚刚放到铺子里,正准备找机会让永安公主送入宫中,绝对没有差错,剩下的一万两...”
王睿点头轻笑,自怀里又掏出了一沓银票,推到了宋长秋的面前:“我王睿向来爽快,宋掌柜只要愿意到我王家做事,好处绝不止这一点。”
“小的明白。”
宋掌柜连忙点头,接过银票:“等风声过去,一定登门拜访。”
接下来便是推杯换盏,歌女进来陪酒。丝竹之声过后,黑色油纸伞在雨幕中钻入了小巷,石桥下又平静了下来。
画舫中,王睿等了少许,才将盒子取出来放在桌上。
后方的小屋里,腰悬玉佩的李雅走了出来,颇为好奇的打量着那个木盒:
“真货?”
木盒打开,再次露出凤冠,王睿小心翼翼打量,不敢有半分磕碰。
李雅眼睛微微一眯,脸色当即郑重了几分。他作为珠宝行当的行家,只是一眼便瞧出这凤冠比那什么花鸟簪、山水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