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话说,到此为止,赵玖也好,朝廷那些精明官员也好,基本上都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根本不是爱国不爱国的问题,对于少部分达官贵人来说,可能这件事情还意味着自家在赵官家心中的地位,意味着自家与官家的距离,但对于包括所有达官贵人在内的所有人而言,问题的根本其实在于,眼下没有任何一个比官家亲笔画押国债更稳妥的储蓄手段。
之前六年间,战争不断,不说河北、河南、关西、京东这些直接遭到兵祸的地区了,也不说那些几乎丧失了一切的底层老百姓,便是能一直躲开兵祸的达官贵人们,家庭财富也遭遇到了严重缩水。
现在赵玖以天子的名义进行信誉担保,户部以天下赋税作为实际财富担保,那也就难怪这些人争相追逐了。
当然了,这里面还是有一些功劳要算在朝廷和赵官家头上的……仔细想想就知道了,真要是靖康中那两位搜刮全城财富给金人的太上皇在这个宣德楼后面坐着,谁又敢信呢?若依然还是靖康中那种摇摇欲坠的局面,谁又敢买呢?
战争的胜利,和朝廷从淮上流亡以来一直未曾动摇的坚决态度,包括政局长久以来的稳定,才是这种合理经济现象忽然出现的背后基础。
而也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接下来,赵鼎提出扩大国债规模和期限,专门设立针对官员的国债份额张浚提出放开一定地方限制,将发售范围拓展到地方户部直接上奏,建议延长国债期限,降低国债利息等等等等看似合理的建议……全被被赵官家给否了。
因为赵玖觉得眼下的政治军事基础还是很脆弱,并非是搞金融创新的时候,而且谁也不知道这种事情的底力在哪里,没必要强行试探,以至于弄巧成拙。
而且再说了,他太年轻了,有着足够的时间来将这个东西稳妥的制度化。
回到眼前,国债之后,朝廷有了钱,于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立即被提上了日程。
譬如赵官家亲自下旨,乃是要都省拨出钱粮,然后在河南地区举行大规模的、制度化的蹴鞠比赛与相扑比赛……其中,京西北路与京东西路以府、州、军这一层为基本单位开封府与滑州、开德府河南部分则以县为单位屯驻河南的御营军中则以统制官直领军为单位,先各自在内部举行淘汰赛,最后选出的四只队伍则于腊月下旬代表各自所属,聚集到东京城内,在御前以循环积分赛的方式进行最后的决赛。
赵官家很明显是要与民同乐了,当然也有对河南地这个遭遇兵祸最多地方的刻意安抚。
但不管如何了,效果都是立竿见影的,整个河南地立即变得热闹非凡,处于农闲时分的百姓扶老携幼,纷纷涌入城市,只求一睹胜负。
与此同时,士大夫们也开始活跃了起来。
毕竟,赵官家早在这次国债发售前便提到要再次进行太学议政……非只如此,这一回,赵官家似乎更加进化了,他居然提前在邸报上提出了许多议题。
大到灭金战略,中到交子发行与国债是否要设立专门机构,小到三舍法与科举的并存制度讨论,微小到是否应该搞一个专门的蹴鞠联赛……几乎无所不问。
这么搞,一个是炒热了话题,让太学议政的焦点往这些事情上靠另外一个是相当于后世某乎钓鱼……这么在邸报上将这些问题扯出来,自然有无数官员心领神会,上书讨论这些事情,也方便赵官家到时候在太学中点人出来应答。
“官家手段真是越来越娴熟了,胡编修的文笔也越来越大巧不工了。”
腊月将近,宗族渐渐聚集,愈发热闹的公相府后园内,正在举行一场诗会,然而说是诗会,却免不了议论邸报时政,而此时,许多吕氏子弟都在静静听一名四旬有余、长着一张细长脸的中年男子坐在最上首那里戏谑开口。“提前扔出议题,且看过几日太学议政,又是赵张两位相公龙争虎斗……”
正讲到眉飞色舞之时,忽然间,前院一阵鸡飞狗跳,各自喧嚷,惊扰得后院此处人人蹙眉……此时吕公相自在府中新修的炕上高卧,吕氏子弟都在后院参与诗会,谁人敢如此放肆?
不过,吕氏家学里佛学几乎是仅次于儒学的,讲究的就是一个随意性子,很多人甚至吃素受戒的,所以即便是前面喧嚷声越来越大,后面这些人却只是蹙眉观望,并无一二人起身去探察。
当然了,也不用探察了,片刻之后,众吕氏子弟、亲友便见到一身家居服饰的吕好问亲自陪着一名颇具风仪的棉布戎装年轻人沿着走廊转入后院,且此人与吕好问身后尚有多名身材魁梧、穿着棉布袍之人随从,其中还有一些文官、童子之流,再后面更有无数披甲武士扶刀相随……不用问都知道领头这人是谁,而之前动静又是怎么闹出来的了。
于是乎,众吕氏子弟、亲友再不敢怠慢,直接匆匆起身,避席肃立。
赵玖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之前那个中年人的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