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上番僧丹增见这李大肚子面上阴一阵阳一阵,更是大惑不解:他虽然聪慧过人,更是文武同修,但对于对面这位为数不多的中原高人,还不是很了解。丹增心中疑惑,张口便问:“施主这是为何?”
李大肚子一阵胡吃海塞,肚皮更是鼓起,哈哈一笑,缓缓言道:“大和尚孤陋寡闻了吧?你若要问我叫花子问题,须得赶在这口酒之前。”他二人虽然言语甚低,终究瞒不过薛、柳二人,二人听罢相互一视,面上微微一惊。丹增听了觉得有趣,笑问道:“哦?这却又是为何?”
李大肚子又一口酒喝罢:笑道:“哈哈,我老叫化有个规矩:普天下之人,无论三六九等高低贵贱,凡要问我问题,却只能是在一日三口酒内,三口酒饮罢,我老叫却是再也不会回答。”说话间微微注意薛、柳二人,只可惜二人早已知晓李大肚子的身份,面上毫无表情。
风雪更甚,转眼天色变黑,旁边一众大汉越喝越欢,李大肚子早就留心薛、柳二人,却见二人只顾低头饮酒,也不做任何语。忽听得传来一阵悠扬的吟唱;
“天上飞琼,毕竟向、人间情薄。”
薛、柳二人闻言脸色突变,隐隐瞧见额上直有汗珠往下冒,李大肚子与丹增也吃惊不小:来人武功之高,委实罕见。
一韵过罢,又传来一韵:
“还又跨、玉龙归去,万花摇落。”薛、柳二人听罢,面色缓缓和解,又举起杯来,亮亮相视一下,碰杯间一饮而尽。
“云破林梢添远岫,月临屋角分层阁。”声音渐传渐进。
紧接着又一句:
“记少年、骏马走韩卢,掀东郭。”似是远去。
一众大汉又恢复了喧闹,有一个叫了句:“什么酸文腐句,要唱到别处唱去!若在爷爷耳根前聒噪,当心骟了你。”其余的一阵哄笑。
薛、柳二人忽然提剑在手,李大肚子丹增二人也突然扭头向门口望去,丹增见状不由得心下暗暗钦佩:看来对面那二位的修为,也不在自己之下。
忽然“呼”的一声,两扇木门突然打开,冷风直往里灌。那一众大汉各个打了个冷颤。跑堂的嘴里骂了一句,嘟囔着跑去关门,突然大叫一声,跌在门口。
一众人放眼向门口瞧去,赫然走进来一个文士模样的公子哥儿来,身后跟了个下人模样的老者。老叫花子见过玉箫剑风流俊雅,但比起眼前这位来,倒是多了三分落拓江湖气,少了四分的华贵英俊。
那公子哥儿继续吟道:
“吟冻雁,嘲饥鹊。人已老,欢犹昨。对琼瑶满地,与君酬酢。最爱霏霏迷远近,却收扰扰还寥廓。待羔儿、酒罢又烹茶,扬州鹤。”
说嘴的几个粗汉见状也不张口,薛柳二人面面相视一时不语,李大肚子更是满脸疑云,反倒是番僧丹增脱口赞道:“中原武林果然是人才挤挤,老僧果然大开眼界,大开眼界!”跑堂的慌忙张罗,那文士打扮的也不多话,向着外面叹口了气,摇头不止。
那一众大汉见这文士面容和善,早就吃喝吹谈起来。那文士吩咐店家调了几样招牌菜上来,却招呼那下人同坐。那老者躬身一谢,也大大方方落座,又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一个泛绿的杯子,一副银制的碗筷,旁边一个粗汉嘟囔了一句:“穷讲究!要真是体面人儿,就该要些体面的酒饭来。”
那老仆却回头瞪了一言,那文士却也不搭理,跑堂的端上来一盘子炖烂的肘子,几样小菜,一坛子老酒,早有那老仆斟酒伺候,那文士咂了一口,两眉一挑,眼珠子来回翻了几下,叫了句:“哎呀呀!难得难得!”说完一饮而尽。
李大肚子满眼疑云,江湖掌故三教九流,自己知道大半,看这位举止吐纳,分明是个绝顶的高手,便是身边那位老仆也是横竖一身的武功,实在看不出是哪门哪派。
正自疑惑间,却瞧见那文士面上大惊,回看领座,那位薛宗昌更是面露惊惧,额上早有汗珠,旁边的柳沧海盯着薛宗昌面上看了一看,似是征求什么意见,薛宗昌冲他微微点头,柳宗昌慌忙以手捉剑,慌乱间早就打翻了酒碗。李大肚子疑惑道:“莫不是有人来了?我如何一丝响动也听不到?”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想起,跑堂的开门迎进来一人,李大肚子见状却是大喜,究竟来人是谁?咱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