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日,奉国左厢班师回到太原府。
刘知远已率着大军及文武重臣南下,太原府话事者便落在了北都留守刘崇的身上。得知奉国左厢归来,刘崇为表重视,派出太原府少尹李骧出城十里相迎。
但这些与郭信并不相干,该封的该赏的他都已受了,这些也都是他千里跋涉,提头卖命理应就该得来的。他眼下在意的只有太原府中的那个家。
从去年起就聚集的汉军终于到了用武的时日,太原府南北两个大营骤然一空,奉国左厢也不用再在城外驻扎,可以直接进城中修整。
叮嘱章承化带人安顿本部后,郭信就带着郭朴直向自家奔去。
黄昏时,太原府街头的人很多,校场又靠近城内的东市,道路上就更是车水马龙。代州城人口凋敝,绝不会出现这种情景,还是稍繁华些的太原府,才会让郭信勉强产生自己身处城市的感觉。
四个月的外出征战,郭信二人骤然回到烟火繁荣之地,却丝毫没有感到不适,轻车熟路就找回了郭府。
郭府前正有一个身影在府门前扫地,听见马蹄声回过头来。郭信一眼就认出了郭寿,郭寿却好似没认出他二人,提了扫帚立在门前还想让开道路。
直到郭朴一声:“爹!”
郭寿才恍然醒悟过来:“臭小子?可是意哥儿回来了?”
二人在府门前驻马,郭朴翻身下去,握住郭寿的两只手:“爹莫非痴了不成?咋连儿子都认不出了?”
“你这蠢儿才痴了!”郭寿一脚蹬去,却被铁甲硌住,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郭朴,转身朝郭信见礼道:“听说意哥儿升了指挥使,恭喜!我早看出意哥儿不是寻常人!”
“我好歹是郭家儿郎,没甚喜的。”郭信笑着摘下兜鍪,向郭寿问道:“现在家里谁在?”
“郎君和荣哥儿跟着官家往南去了,大郎、夫人,还有几位小郎君都在府中。”
“成,我先去拜见母亲。”
辞别了郭寿,郭信径自入府,身后还在传来郭寿训斥郭朴的声音:
“蠢儿,你何时能跟意哥儿一样懂礼……”
“爹,莫揪耳朵,疼!”
府中给郭信的感觉依旧亲切而熟悉,表面的一切都未曾改变,只有院落中那几棵梨树不再枝叶单调,而已长出了如伞盖的绿色,只是花期已过,让郭信稍稍有些遗憾。
郭信刚要迈入后院,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甲胄,于是转头向自己的厢院走去,准备先换些干净衣裳再去拜见张氏。
走到自己的厢院前,郭信听到院内传来几个小儿的嬉笑声,应该是自己那三个堂弟。
郭信摇头推门进去,果然看到郭奉超三人正在自己的厢院里踢毽球。
三人正玩得兴起,丝毫没注意到郭信进来,直到他走进时,郭守筠和定哥儿两人才看到他,当即站定把手背在身后,一脸等着认错的样子。
背身对着郭信的郭奉超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盯着上下翻飞的毽球,脚下动作不停:“你俩这就累啦?”
定哥儿连忙小声提醒:“二哥!二从兄回来了。”
“三弟别想诓我,二从兄打仗去了。”
郭信故意重重咳嗽一声,郭奉超立即打了个激灵,毽球也随之落在地上,缓缓回过头来,看见郭信,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快速俯身拜了一拜:“见过二从兄。”
说完就连忙退后两步,也在两个兄弟身边并排站好。
郭信玩心大起,板着面孔道:“你们三个知错了?”
年纪最大的郭守筠带头道:“回二从兄的话,我们知错了。”
郭奉超紧随其后:“我也知错了。”
定哥儿连忙跟上:“二从兄,我也错了。”
郭信继续沉着声音问:“那你们说说,错在哪儿了?”
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又是大哥郭守筠先低头道:“我们在二从兄的院子里玩毽子……”
郭信故意逗他们,就接着问:“嗯,还有呢?”
这下没人吭声了,迟疑一阵,郭奉超忍不住跳出来道:“都怪大从兄把我们锁在院里读书太过无聊,我们才逃出来的!二从兄要罚我们便罚吧,可不要告诉叔母!”
郭守筠和定哥儿在一旁拦也拦不住,见郭奉超已经说了出来,也只好原地等着郭信发落。
郭信没想到自己还真诈出来三人犯了错,见兄弟三人局促不安的模样,心下感觉好笑,于是招呼三人过来,解开身上的绑带,将胸甲和肩甲放在郭奉超和郭守筠手上:“就罚你们去把甲胄搬我屋里去。”
见两个哥哥呼哧呼哧抱着甲片去了,定哥儿又紧张起来:“二从兄,那我呢?”
郭信见定哥儿还是当初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摸了摸他的脑袋:“定哥儿搬不动那些,给我讲讲最几个月你们在府中都做什么了?”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