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胡子一边笑,“或许你在维护境内治安上还算做得不错,可我听本城道台来报,你在敦促劳工们开挖‘天丹矿’的过程中做事不利,有半个夏季劳工们从矿上逃脱,跑去割麦子,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戴万山声音低沉下来。
商驰晖语气中带着质问:“为何?”
戴万山说:“今夏天威城附近蝗多,割麦不及时会致庄稼歉收,但赋税比去年又涨了半分,劳工们都是本地农民,倘若一直在矿上白做工,交完税粮之后,剩下的恐怕连维持一家人口腹都难。”
“你还释放走私煤炭的犯人,可有此事?”
“有。”
“为何?”
“煤炭大都被征走炼天丹,流通在市面上的,价格比之前涨了五倍不止,许多百姓已经买不起冬日取暖炭,私下买卖煤炭为谋生而非求利,情有可原。”
“哼,好一个情有可原!”商驰晖伸手往旁边几案上一拍,喝道,“你可知你的行为有多严重?这不是普通的渎职,这是漠视王法,漠视天子!”
戴万山双拳一捏,又放了开,说:“末将的确有些地方过于通人情,理应担罪,无论降职还是罚禄都毫无怨言。但请不要说我漠视王法,漠视天子。”
“我说错了么?”商驰晖又环视起了厅上众人,大声道,“没有天子,就没有大虞,没有大虞,各位能穿得光鲜亮丽地坐在这里么?天子为什么要炼天丹?那是为了延年益寿,永保江山社稷!没有江山社稷,大家和大家的妻儿就要做异邦人的奴隶!天子是什么?天子是东方升起的太阳,若无太阳,何来庄稼?若无太阳,大虞每一日都是寒冬!戴万山只为了几个人的庄稼,几个人的温暖,连太阳都不放在心上,漠视天子,等同叛国,简直罪不容诛!”
满厅人听得心里发寒。一开始只以为是戴万山聚集大量江湖中人,巡天监才过来敲打警告,现在看来情况要糟多了,戴万山处境大大不妙。
戴万山面色铁青,一时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戴月忍不住道:“你这人,凭什么给我爹爹扣上这样的帽子?不过是让几个劳工回家割麦子,放了几个卖炭的,到你这儿就成了叛国的罪名?”
“凭什么?”商驰晖瞟了一眼戴月,站起身,一抖身上长袍,“就凭我穿着这黄云青天袍!我是巡天监之人,受天子之命,替天子谋划,为大虞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