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面对谢青衣的挑衅,但闻燕行天一字字的道:“黎民即是公,大众即是公,苍生即是公。”谢青衣为之一哂道:“如此说来,若我神教教众成为大众,那神教教义自然便成为正义了?”
燕行天冷目睥睨,玉振金声的道:“邪魔业道即便声势震天,也绝无化为大众的可能,邪教歪理即便蒙蔽一时,也绝无化为正义的一刻。”
谢青衣嘿的一声冷笑道:“错!若非你横加阻挠,我神教携吞天之势,御六合之众,横扫天下指日可待,那时天下尽归我教,所谓‘正义’自然要由我教教义所定。”
燕行天连连摇头道:“好一个天下尽归你教!若天下当真尽归你教,你等所谓的净宇之刀又将指向何方?你等膨胀的私欲和野心又将如何满足?你等视黎民为爼上之肉,又何谈融于大众而执拿正义?”
谢青衣登时噎住,郭奉天也面色灰败,只剩下匡禺庆哈哈大笑道:“燕老儿你以为这天下是该给弱者的,我老匡却晓得这天下从来都是留给强者的,总之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成者王侯败者贼罢了。”
燕行天双眉紧锁,顿了顿方沉喝道:“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匡禺庆你等五人听判——”他这一声直如苍穹惊雷,震得全场都为之一凛。不料此时却忽听蒲静静疾声道:“燕先生且慢!”
燕行天目光微转,仍旧皱着眉头道:“冷香女,莫非你还有辩词?”蒲静静凄然道:“妾身早已认罪,又怎敢有什么辩词?不过妾身最后还有一个请求,祈望燕先生能够答允。”
她这话又招来一阵喧哗斥骂,燕行天却是沉吟不语。雪玉观音见状和声道:“燕先生,便听她一言又何妨?”蒲静静精神一振,忙向她施礼道:“妾身谢过城主……也请各位元首通融。”
燕行天计议已定,终是微颔首道:“冷香女,你的请求到何种程度,决定罪者能否答允。”蒲静静如释重负,柔婉声音感激的道:
“多谢燕先生开恩,妾身自有分寸……妾身之夫婿齐泽霖日前殒身于火云崖,所以妾身斗胆请燕先生允准,待妾身死后将尸身亦投落此地,若能遂此心愿,妾身必感念大恩于九泉之下。”
冷香女一句求恳出口,群雄已是一片斥骂的道:“痴心妄想,一对贼夫妻,还想死后同穴?”“臭婊子,装什么情深,显什么贞洁,邪魔外道还能有什么真情实意了?”
“拆散了人家多少恩爱夫妻,自己还想阴间团聚,当真好不要脸!”“燕先生圣明,万不可答应这妖女的无耻请求,快快割了她的舌头!”
蒲静静并不理会群雄的羞辱,只拿乞求的目光望向燕行天。燕行天待群雄渐渐安静下来,这才叹口气道:“人死万事空,冷香女,你何苦痴心至此?”
蒲静静垂首哽咽着道:“妾身为恶半生,实际并无点滴欢乐,反而时刻提心吊胆、受尽折磨。如今只求燕先生能令妾身死得心安,妾身在九泉之下定会衷心赎罪,以图来世再修善缘。”
话未说完,她已是涕泪交流、黯然神伤,观之煞是惹人同情。燕行天默然片刻,缓缓开口道:“罪犯血狮匡禺庆,霸刀邪皇郭奉天,勾漏魔神宋北溟,花浪子谢青衣,冷香女蒲静静。”
“五名魔头列名镇魔录,堪称罪大恶极、不容宽赦,罪者提议将五人凌迟碎剐、尸骨无存,各自所属部众皆处枭首极刑,武林群雄有仇有怨者皆可执刑,各位可有异议?”
没有任何异议,只有此起彼伏的连声欢呼,那其中的仇恨与兴奋分明展露无遗。匡禺庆与郭奉天仍是神态自若,谢青衣也只是脸色一白便恢复如常,只有宋北溟惨叫一声,竟当场吓昏了过去。
蒲静静娇躯剧颤,忽然爆出一阵疯狂的大笑,而这大笑却又倏地转为痛哭,哭笑之间狂态尽显,只听她嘶声尖叫道:“尸骨无存……燕先生啊!你当真好狠的心那!”
她说罢竟然抖手便扯落了脸上那幅黑纱,顿时便露出一张布满刀伤剪痕的恐怖面孔,看起来当真是触目惊心,大大掩盖了秀丽的脸部轮廓。
群雄见状固是发出一片惊异鄙弃之声,她身旁的谢青衣也是眉头一皱,自言自语的道:“果然是贞节烈女,哈……”雪玉观音却是轻轻一叹,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蒲静静依旧神态癫狂,口中凄厉的道:“燕先生!尸骨无存也不妨事,妾身只求你将这幅面纱丢下火云崖!燕先生啊,你既名行天,自当替天行道,总该知上天有好生之德、仁义之心、怜悯之意呀!”
字字泣血、声泪俱下,听来着实令人动容。燕行天无奈一叹,蓦地长袖拂出,一道无形劲气直奔蒲静静而去,那幅黑色面纱立刻随风而起,旋即落在他掌中。
蒲静静屈身拜伏在地,声音嘶哑的道:“多谢燕先生——齐郎……齐郎,妾身的真正容颜,只有你可以看到……”晶莹的泪珠顺腮而下,缓缓划过她脸上的道道伤痕,却不知这泪水到底是喜是悲。
宣判既毕,十名昆仑派弟子便押着五名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