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涤罪天器现世,梦歆大师毕竟如释重负,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以火钳将镇魔锋钳入水池之中。
霎时只见白雾翻涌,一池清水瞬间竟被蒸发殆尽,而镇魔锋的红光也隐入刀身内里,正是返璞归真。
梦歆大师热泪盈眶,颤抖着捧起仍然有些烫手的镇魔锋,面向霄霆道:“佛友莫要辜负云小施主的牺牲,便请承接涤罪天器,依天命诛杀魔教教主。”
霄霆仍旧神情恍惚,半晌方重现坚毅之色,起身之际嗓音沙哑的道:“不错……我决不能辜负朵朵,大师请——小心!”
话到中途却陡然变作惊呼,梦歆大师还未及反应,一道绝顶锋锐已然直透后心!
暗金色的戟锋弯曲如蛇,一腔热血喷溅三尺开外,梦歆大师只觉全身筋骨骤然收紧,随即轰的一声摧折如糜,最后关头佛心不灭,奋力将镇魔锋抛出。
霄霆抢上一步握住刀柄,无穷力量登时充满全身,再看梦歆大师脸上隐现欣然之色,就此双眼暝合、溘然长逝。
悲愤之情激涌胸中,霄霆横握镇魔锋,双目之中怒火炽燃,直欲将面前的绝代魔君焚灭。
缓缓抽回长戟,净宇魔王同样盯视着霄霆,语声沉凛的道:“毕竟是来迟一步,涤罪天器仍旧现世,倘若依‘天机’所说,本座此刻便当避你锋芒。”
霄霆牙关紧咬,缓缓摇头道:“你没有那样的机会,今日注定要为遭到魔教戕害的天下苍生偿命。”
净宇魔王鼻中一哂道:“天下苍生?在本座眼中不过是蝼蚁罢了。要本座为蝼蚁偿命?可笑之至。”
霄霆想到风陵渡的王秀才夫妇,想到耄耋村的那群老者和杜郎中,想到大关庄的小九和另外三名献祭童女,想到舍得禅院以梦歆大师为首的一干僧众,尤其想到一生挚爱云朵朵,满心悲悯之下哑声道:
“世人深陷轮回,已经逃不脱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这诸般苦业。而你等魔孽不思慈悲救世,反而视天下苍生为蝼蚁,以‘净宇’之名百般荼毒,如此魔心魔行,合当应命天诛!”
净宇魔王略一沉默,淡淡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本来便不该指望你能为我所用。天命……天命若真要诛我,本座又何惧逆天而行,灭法杀佛?”
绝代魔君枭狂如斯,自见不世霸者雄风,净宇魔王长戟抬起,如九幽恶鬼般森厉的声音道:“地冥邪戟·三途渡,今日必将毁灭涤罪天器·镇魔锋。”
体内魔气澎湃激荡,修罗狱火煅炼佛功,霄霆双手握紧刀柄,只觉得无比熨帖,一切爱恨情绪渐归于无,唯余清绝一语道:“天器涤罪,吾锋镇魔。”
不需要更多的试探,双方几乎同时发动,只见两条差相仿佛的白影如惊鸿飞掠,又似电闪雷鸣,眨眼之间至绝佛魔交兵,锵的一声巨响霎时轰掣十方。
天地之间为之一寂,场中漫起狂暴沙尘,猎猎罡风卷动风云,时空都瞬间逆乱。
势不两立之决终见分晓,涤罪天器力压负业法身,佛华圣耀尽化无匹刀劲,竟而殛破邪戟守御之势,正中净宇魔王面门。
踉跄暴退之际,净宇魔王脸上面具已经跌落尘埃,但绝代魔君又岂是浪得虚名?邪戟同时贯穿霄霆胸膛,只是横遭压制之下准头略失,依旧未能致命。
霄霆强忍剧痛蚀心,暴喝声中刀起如龙,便要乘胜追击,将净宇魔王斩杀。
然而错眼一瞬却是如遭雷殛,刀锋生生顿在净宇魔王胸前,瞪大的双目死死盯着对方初现的真容,却不知眼前究竟是真是幻?
剧烈的颤抖几乎已经让霄霆握不住刀柄,声音极度嘶哑的道:“你……究竟是谁?为何……为何会……”
净宇魔王摇了摇头,似哂非哂的道:“想必采云让你看过本座的画像了,那又何必多此一问?”
霄霆大大一滞,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你怎么会是……他?”
净宇魔王凝声道:“不必怀疑,本座便是你生身之父——岳世泽。”
霄霆脑中一片混乱,下意识的道:“那你为何屠灭岳氏一门,又派人追杀于我?”
净宇魔王冷冷的道:“岳氏一门只有采云真心对我,旁人杀了便也杀了,只可惜本座一时失察,反害了采云的性命。”
“而说到你……呵,我的孩儿,你可知你天生便是死克本座的命格?你落草之日本座无端患病,几乎双眼全盲。你满月之日本座外出坠马,险些一命呜呼。你周岁之日本座身份败露,被迫不辞而别。”
霄霆心中一动,脱口惊问道:“什么身份败露?难道说你早有异志?”
净宇魔王冷笑一声道:“你错了,本座当时兢兢业业,只想做个田舍翁而已。可惜魔族皇脉毕竟不容于世,最终唯有证魔一途。”
霄霆想到天机魔王也曾称自己为魔族皇脉,霎那间如坠冰窟,脑中嗡嗡作响,只听净宇魔王接着道:“本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