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愧大意间调匀气息,霄霆继续持刀前行,才走了约摸有几十步距离,眼前便见到一片波光粼粼,原来是一方极其宽阔的水池。
心知这便是第二道阵势,霄霆不敢掉以轻心,便步步为营缓缓趋近过去。
刚来至水池前丈许之处,便闻到明显的酸呛气味,激得霄霆呼吸困难,无奈也只得暂时闭住呼吸。
近处细看才见水色略显灰黄,上面勉强还算得上清澈,下面则是一片混浊,完全看不出水深究竟多少。
霄霆暗暗皱眉,虽说自己水性尚可,但这一池酸水如此诡怪,恐怕极具毒腐之性。
为求验证心中猜想,霄霆索性扯下一片衣角,小心浸入水面之下,果然只听一阵异响,丝丝白烟中衣料已被腐蚀殆尽。
霄霆的眉头愈发皱紧,这水池一眼望去足有近十丈光景,强行飞渡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水池上方和两边的甬道内壁都十分光滑,显然经过刻意打磨,即便霄霆身怀壁虎游墙功的绝技,也断断攀不过去。
霄霆左思右想,委实一筹莫展,只觉这方水池根本就是一处死局,是天机魔王对自己的刻意刁难。
尤其想到那厮躲在暗中,极有可能还满脸嘲讽的表情,霄霆更不由得怒火炽燃,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不过无论心中如何发狠,毕竟都于事无补,霄霆出道以来虽然劫难重重,却从未像此刻一般沮丧,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不断折磨着内心,简直就要把他当场逼疯。
离开水池边又徘徊数刻,霄霆已经想得头昏脑胀,正自胸中如堵、几欲呕血之际,一个念头忽然跳了出来。
眼下何不知难而退,毕竟自己时日无多,怎能为了云朵朵的安危,耽误诛杀魔教教主的重任?
霄霆一念及此,不由得心头猛震,想起云朵朵对自己一片深情厚谊,此次遇险更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倘若自己不顾她的安危,就此扬长而去,那又与禽兽何异?
满心自责之下再难压抑情绪,霄霆登时弯腰呕出一口鲜血,本来已经混沌不堪的脑海中竟忽然一清,便似日出之刻的第一缕阳光,生生撬开了暗夜沉重的大门。
其实方才通过人俑阵势之时,霄霆心中便已隐约有所联想,只因那些人俑形态各异,恰与棋子一一对应。
持双锏的将军俑为红帅,持双鞭的将军俑为黑将,持刀的步兵俑为红兵,持枪的士卒俑为黑卒。
持金瓜的卫士俑为士,持剑的文臣俑为相,持戟的骑兵俑为马,持斧的先锋俑为车,持流星锤的牙将俑为炮。
双方各类棋子一应不缺,绝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只不过既然已经通过阵势,霄霆一心营救云朵朵,这点联想便也抛诸脑后。
可此时前路阻绝,他猛然又回想起来,天机魔王为人精细,不会无缘无故作此安排,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机关,有待自己解开?
思忖间疾步返回人俑阵势,仔细观望间更加笃定,原来人俑额头上都有一处细小的圆形标记,其中十一尊是黑色,另外六尊则是红色,正好分开相同造型棋子。
霄霆面前的红帅孤悬本方,麾下一车一炮镇守河界,二马一兵已渡河冲锋陷阵。
对面黑将则有双士双相牢牢拱卫,后备双车蓄势待发,前锋马炮包围红车,一对黑卒竟已突入九宫,随时可将红帅扑杀。
霄霆看罢也为红帅捏把冷汗,脑海中隐约记得这部残局,情急间却是想不起来。
正不由得暗暗咒骂天机魔王之际,却忽然又豁然开朗,脱口振声道:“对了!这是《梦入神机谱》中的‘兵机在手’!”
霄霆幼承庭训、饱读诗书,一向博闻强识、涉猎颇丰,此时既有方向,不一刻便将棋谱推演完毕。只不过人俑兀立如桓,却又该如何推动棋子,印证心中所想?
霄霆沉思半晌,终于有所决断,当下便直向红车扑去。这时他对人俑的行动已有心得,闪转腾挪间避开黑炮和黑马的夹攻,接着一蹬红车挥来的大斧,直接跃上人俑头顶。
脚下的人俑猛的向下一顿,随即牵动藏在底部的棋盘导轨,红车直趋向对方底线,而原处的黑相则慢慢下沉,恰好被红车替代位置,正是起手一着——车七进五,杀黑相。
此刻红车已形成将军之势,果然只见中线黑士自动斜移下方挡住红车,正是一着士五退四。
霄霆这下更无犹疑,便依照棋谱继续施为,马二进四换得黑方车八平六,马九进七换得黑方将九进一。
这时黑方九宫内人俑密布,霄霆身陷重围之中,愈发被迫得险象环生。
所幸下一招炮三平五临近河界,他正好借势跃出,而黑方则还以相五退三,先前杀敌的红车遭到击杀,同样沉入棋盘下方。
霄霆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先躲过红兵刀锋,又跃上红马头顶,马七退五换得黑方将五平四。
之后原地跃起落下,马五退七又换得黑方将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