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英雄困在阳顶峰山腰里,没有接应、没有食物,连溪水都不能饮用,敌人还没见到,剩下的六百多人就沦落到只能靠着草根、树皮过活了……”
“若非两侧灌木里偶有陷阱机关,触之即死,众人不敢轻易尝试,阳顶峰此时怕是已成了一座秃山!只消一年,嘿,众英雄就能山羊似的把山上荆棘灌木全部嚼倒,吃到山顶上!”阮经亭的话里似带着几分嘲弄,不过此间狼狈是可想而知了。
葛炳辉叹道:“讨伐未有成果,群雄先落险境,倒也难怪众位豪杰回来后都不肯轻言此事。”
“豪杰……嘿嘿,豪杰!困在山上的时候,有些人可都快忘了自己是豪杰!”
“这个是某某帮帮主、那个是某某派掌门,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在身家性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在外面都是要唤一声大英雄的,有的人在这时还能扶危济困,舍己为人,有些人却是死猪上案,心肝脾肺肾都摆作一盘,持强凌弱,倚老欺幼,嘴脸尽现!人品高低,当下立判!”
“众人吃光了安全区域里的草根树皮,有些个小辈耐不住饥,去拔周边的草植来吃,碰到机关,本来是来辟邪扶正,到头来,被山顶上四只恶鬼变成了山腰里的一群饿鬼,好不可惜!”
“老一辈的见小辈贪嘴送了性命,谁也不肯再出了安全地带,索性就坐在圈子里,为了一根草,一片叶大打出手,刀剑相逼。小辈们没吃的,饿极了就去吃溪里的水草,门派里的大人也不阻拦,谢神医想拦却拦不住,一时痛快,之后却连小命也赔进去。”
“甚至有成名英雄给顾恩青献策,还依着先前的计策,把那些已经死了的英雄好汉的尸身挖出来当做牛骡,由内力极高的人来抛掷,用那些好汉的尸体来承受机关陷阱,这话让顾恩青给回绝了,说万不可再提,嘿,来时都还是英雄汉,到了这时就现了草莽本性!”
几个师兄弟和钟晓默然良久,肖百川开口道:“实在也不能全怪了当时的英雄们,那种情形下人人自保尚且不能,这时候还能保全气节的,自然是十分的英雄,此时动摇了的,怕也是七分的英雄了。”
葛炳辉点了点头,道:“是啊,眼看咱们七八百多英雄好汉来围攻四个恶贼,结果先死了一二百,余下的被围困在此,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眼看着四魔君都不必出手,众位英雄便要尽数饿死在山上,谁能不慌不乱!师父,各位英雄不是要寻上山的小道吗,难道一直没有寻到?”
李夜墨道:“谈何容易啊!四魔君能部下大阵困住六七百人,其智谋之高,怕是纵览古今也少有能出其右者,想找他们藏下的小道又哪会这么容易!被困的人只找了七八日,就饥渴难耐,只得作罢!”
阮经亭接着道:“四魔君的计谋可谓是算无遗漏,机关陷阱作了牢笼,又污了上游的水源,但最终还是败了,不过他们倒不是败给了被困的六百多个英雄好汉,而是输给了自己的狂妄自大。若真的以区区数十人叫嚣天下群雄,引得天下一倾而攻之,却能把天下群雄都尽数困死在山上,一卒不损,于魔道中实在是莫大的荣耀。”
“四魔君一时得意,过了十五六日,派了两个百变童子混到山腰群雄之中,看这些江湖名宿们饿了十几日是否还动得了刀兵,可有人人互食的可怖景象?这两个百变童子也都是机灵人,易了容,面皮涂的蜡黄一片,嘴唇也故意弄的干裂脱皮,穿着泰山派的道袍,抹上臭泥,头上围着破布巾,看不出半点破绽,都只混在人群中,斜眼瞧着六百多英雄汉挖泥食腐,为一枝一叶污言秽语、拳脚相加,狗一般的脏污不堪!”
几人均是咬牙切齿,“可恶!四魔君简直可恨至极!”
“他们当自己是猫儿,猫儿布好陷阱,猎物就还真闯了来,猫儿不但不怕他,还敢用尾巴去探这猎物死透了没,可惜却忘了自己捉的可不是普通的老鼠,那是威风八面的老虎!就算没了利爪尖牙,尾巴一扫也能砸断骆驼腰!”
“四魔君终究太小视了天下豪杰,顾恩青的智谋是何等了得!此间的事盟主并非不管,而是须得如此,狼狈不堪乃须得如此!气节不存乃须得如此!人人互食,灭绝道义乃须得如此!嘿嘿,既然我自己找不到上山的路,就让四魔君带众英雄们上去,既然你自认心机无双,我便不使心机,惨烈也好,肮脏也罢,都做实了。诳也?非也?实其所诳也!”
“四魔君搭了场子,顾恩青就做了庄家,立了规矩,定下这场豪赌!押上六百多英雄好汉的身家性命,赌阳顶峰四魔君不过一群见识短浅,眼高于顶的卑鄙小人!在众位英雄死前,四魔君就会派下人来为诸位英雄指路!没想到的是四魔君如此沉不住气,才十几日就派了朋友来。”
葛炳辉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叫好道:“豪赌,好赌!古往今来唯此赌局最为豪气干云,爽利痛快!痛快,痛快啊!”钟晓,杜雨猜想事情要有转机,也眉头张开。
“嵩山石鼓顾首顾恩青,不满三十岁就能凭手里三尺青锋任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