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
阮经亭接着道:“山下的人当时的感觉恐怕不比你们强,见识少的后辈尚有直接昏迷的,江湖上都是刀尖上摸爬滚打来的,偶有失手,谁没见过血,拼斗里手上犯有人命的也不在少数,可如此可怖的场景怕是不多见。”
“登时,几个艺高胆大的高手怒极之下横冲上山,为这些英雄报仇,可走出没出几百米就惨死在射来的竹箭之下,其中便有靖江派最出名的女侠,出云剑叶三娘!众人这才知道,此一去机关无数,连给几位好汉收尸的人都没有,任由野兽叼食却无可奈何,其余众人在山下扎营,一连十五日都没有动作。”
“当时的武林盟主是嵩山石鼓‘顾首施恩义,天下承恩情’的顾恩青,此人也是个人杰,想了个法子,在山下就地买了十几只耕牛,两两一排用绳子将鼻环连在一起,牛尾绑上炮竹,点燃后十几只牛一窝蜂冲上去,地上的深坑,竹箭,地刺,滚石,都打在了这些牛的身上,江湖好汉众,足有七百多人,浩浩荡荡,四魔君也不敢下山正面交锋,这些陷阱也没人来重新装上,自是用一些便少一些,只是多费了二百牛马,正派大军就逼到了山腰处。”
“好啊!好手段!”几人皆是拍手称快。
“你们只瞧见了正道的好手段,却没想玩弄手段旁门左道的人才是正真的行家里手。”
“七百多人在山腰扎营,眼看如果顺利再过四五日就能到山顶和四魔君决一生死,可是下山买大牲畜的弟子却突然没有回来,顾恩青带着三十几个江湖好手下山去找,却发现这十几人也都死了,和山下的情形一般无二被吊在树上。”
“这十几人大部分都是金鸦帮的好汉,金鸦帮帮主钱中兴施展轻功飞身上树要去解开绳索,刹那间机关触发,竹箭如雨,钱中兴英雄被射了千百个明窟窿,这些竹箭都是空心插入身体,拔或不拔都放血不止,钱帮主没几时就死了,山下的机关众英雄上山时尽数毁了的,却不知何时都被重新装好了,七百多英雄汉都被困在山腰处,此时却寻不到耕牛骡马来破这些机关了。”
葛炳辉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夜墨笑道:“所以雀儿你做不得武林盟主,顾恩青却做得的,你只想众英雄被困在山腰上下不得,怎么不想想七百多人堵在主道上,阳顶峰上的人是怎么把这些机关陷阱给修复了的?”
杜雨拍手道:“还有路能下山!”
李夜墨道:“是了!还有路能下山就是还有路能上山,四魔君以为把七百好汉困在山上便万事大吉,不想却暴露了自己一个秘密,恐怕这条主道他们自己都是不走的,另有一条小道可以上山,而且这条小道定与主道相连!”
阮经亭道:“顾盟主和慌乱的众人说了这个想法,本来被困一片混乱的众人也安心下来,每日喝溪水,吃杂草树皮,几人一组去找另一条路,不过恐怕阳顶峰上的四魔君也发现众英雄在找小路,急切之下,又生毒计。”
“众英雄本来都是在主道旁从山上流下的山溪里取水,有一日七百多人大半突生恶疾,腹痛非常,呕吐不止,幸亏一起来的有妙手神医谢春堂,给众人诊治后,就地点起一堆药草,患疾的众人在烟下烘炽,又用银针刺穴,接连过了几日才好,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三四十个英雄因此丧命,谢春堂告诉众人溪中水万不能再喝,众人问他缘由,他却不肯说。”
“想必是水里被下了毒?”杜雨问。
李夜墨,肖百川都摇了摇头。
“想必是水里养了细小毒虫之类,可让人患腹痛之症?”葛炳辉问。
李夜墨,肖百川又都摇了摇头。
“这溪水是山上的泉眼喷出,乃是活水,流动虽缓,但任你撒再多毒也是无用,而饲养的毒虫更不会随意撒在水里,直到后来众英雄到了山顶,败了四魔君才发现这毒计可真毒!”
“在泉眼向下大概一里左右的地方,几十个被掳上山的英雄家眷们都被杀死,浑身赤裸,遍体刀伤,脚都被用绳子密密麻麻系在溪边树干上,下半身露在外面,上半身泡在水里,众英雄看到时,几十个人都黏在一起,那个是那个的女儿,那个是那个的娘子根本无从分辨,加上正值暑气喧腾的夏季,蚊蝇漫飞,硕鼠横行,尸体腐烂严重,那日的腹痛分明是疫情所致!”
钟晓喃喃道:“谢神医便是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病也不是毒,而是疫情,没有大量的死人没有妥善处理便不会有疫情,四魔君又不会对自己下手,山上还有的人就只有这些家眷了,谢神医是好心不忍告诉众人,让英雄们死在喝用自己妻子女儿尸身浸泡的溪水上,好毒,真的好毒!”
杜雨,葛炳辉都轻轻点头,江湖里英雄辈出,邪人也层出不穷,但如此恶毒不讲道义的,还真是空前绝后,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