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的并不算密集,听起来一声接着一声,似乎还有节奏韵律。“吧勾”一声落下,另一声“吧勾”才响起,听得出开枪的人,心绪平静,神态安稳,不像是战斗状态。
“跑啊,快跑!躲着躲到什么时候?!”很明显,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个有主见的,躲在山石后,暼见追击的鬼子越来越近,他这个主心骨也开始慌了!
“跑不掉的啊,小鬼子的快抢子弹,俺们能跑的过?!出去就是送死呀!”很明显的例子就在眼前,山道上七八具血呼啦擦的尸体,让人看着心都揪紧了起来!
“就是,就是呢!俺们这一次死定了!再也不能回家陪爷娘过年了呜呜!”有胆小的,都已经呜咽着哭出声来了!
“别嚎了!俺们这么多人,不能都死在这儿!一起跑起来,总能跑出去几个的!能回家报个准信儿也好啊!”领头的汉子艰难地舔舔嘴唇。家乡这七十几个后生,被鬼子抓过来下矿采金子。大半年过来,金子没采出来多少,人却死伤了一多半了!矿上吃不饱穿不暖就不谈了,关键是每一次下矿,那就是走一次鬼门关!日本人根本就不管中国劳工的死活,下矿的安保措施几乎为零,完全就是拿矿工们的生命在赌金子!自从进矿以来,几乎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矿难,死人伤残都成了家常便饭了!
到了年关,大家实在是不堪忍受了!照日本矿主这么折腾下去,不出一年他们这帮人恐怕就得死的七七八八了!所以在这个名叫陈金生的汉子带领下,大家悄悄逃了出来,加上后面跟出来的其他人,他们这一路逃跑者,将近百多人。可即便是这多人,在好几千人的大矿山上,其实也不是太显眼的。
不过,在日本矿主所谓军事化的管理下,他们的行踪还是暴露了。在鬼子汽车、摩托、东洋马、恶狼犬的追踪下,一路上逃亡者不断死去,终于到这儿被追的压迫到了这片小山坡,实在也跑不掉了!
“”陈金生的话,让大家闭了嘴,带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说的轻巧,真要拼死一起跑,在鬼子嗖嗖的子弹下,谁敢保证自己一定会跑得掉啊!日本鬼子枪法准着呢,这一点从来路上那些脑袋被打的爆炸开了的死状上就看的明白隔着老远,一枪爆头,红的白的飞溅在山道上,十分吓人啊!
“一群胆小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们死在矿洞里呢!”陈金生煞是气恼,自己紧了紧腰带,“不管你们了!老子要先跑一步了。你们爱死不活!”
“要跑之字,鬼子才能打不着!”陈金生曾经给中王山里的八路军送过粮食,得到过他们的简单训练。所以,一起身,他就左拐右弯的跑了个歪七扭八的路线。
“吧勾,吧勾”身后的枪声接连响起,然而却没有打到陈金生。但陈金生到底也只是个老百姓,感觉子弹擦着自己的耳边飞过,甚至带来的热量都让自己脸颊发热了。这种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是恐惧的,陈金生再一次趴到在路上,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吧勾,吧勾!哒哒哒”陡然身前也响起了枪声,还是子弹密集的攒射,很明显的他听到了身后那几个追击的鬼子兵发出的闷哼声。
“八路军?”陈金生抬眼望去,山坡上,大树边,石头后一下子冒出了数不清的灰布军帽,一杆杆乌黑的枪口不断喷射出火焰,向追击来的鬼子开火。
“八爷,救救俺们老乡啊!求求你们啦!”陈金生见到了八路军,慌得作揖打躬起来。后边大石头后面,可是有十好几自己的本家兄弟呢!自己嘴上说的狠,可内心看到了希望,还是忍不住请求了起来。
“老乡,想救人你就乖乖的趴着别动!你这么乱动小心挨枪子儿!”指导员牛大壮一个健步冲上去,一把扑到了陈金生,颇有些埋怨的喊道。他那身板压在陈金生身上,那简直是泰山压顶,差点没把死里逃生的陈金生给压嗝屁了!
“鬼子人不多。一排奔左,二排奔右,咱兜了他日的。同志们,给俺狠狠的打呀!”几分钟的火力交战,连长孙晓顺就弄清了对面的鬼子大概也就一个小队的样子。一连现在可是四倍于敌人的人枪,完全可以打的奔放一些正面牵制,左右包抄,小鬼子的惯常战法,这会儿被一连采纳了!
“唔唔,俺们那个金矿在艮山的一条山沟里,要不是这次逃跑出来,俺们也闹不清楚呢!”一群得救的民工们,抱着烙饼、干馍狼吞虎咽着。陈金生指手画脚的比划着,诉说他们的遭遇:“抓住了就是一阵毒打。然后蒙上眼,全部捆了手脚装在大卡车里,直接拉到矿上的房子里。然后每天就是天不亮就起来下矿,晚上天黑透了才能走出矿场。日子过的浑浑噩噩的,根本就不知道俺们身在何处!”
“里面有好几千人?这么多吗?”牛大壮惊讶地问道。
“可不!俺们这方的,还有山西的,连山东、安徽的还有呢!”陈金生点点头,嘴里跟烙饼较着劲,还不耽误唠嗑。“每天都要死人。死逑了就丢到废弃的矿坑里,被野兽拖啊!没办法,好几百鬼子二鬼子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