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县城，南门杂货店。一大早，瘸了一条腿的店主陈谷仓，就在柜台努力抹擦着，但只要稍微关注一下，就会看到他有些心不在焉——一块抹布始终在手底一个地方擦来擦去，眼睛却死死地盯在大街。

街面又戒严了，沿着南门大街，两边每隔十米就会有个端着大枪的鬼子兵在警惕警戒着，似乎今天会有十米了不得的大人物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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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午十点多，一阵轰鸣的马达声终于从城门处传了进来——三两边三轮开道，后面是三两辆大卡车拉着的士兵，护卫着中间的四五辆小轿车，后面又是两辆大卡车断后，甚至最后还有两辆锅盖圆盘的装甲车参与护卫。不用看，这些小轿车里坐着的肯定是日军的重要人物。

“掌柜的，托您代办的至尊金叶香烟到货了吗？”门外仄蹩进来一个人影，带着礼帽，一身长衫，看起来和店主很熟悉的样子。待礼帽拿下，原来是又胖了一圈的皇协军第九独立军少将参谋长朱宝山。

“哟，最近这个货可紧张的很，完全就拿不到货。”陈谷仓看了眼来人，站起了身，从柜台下的暗格里拿出来四包放到柜台，“就剩这四包了，还是俺年头攒下来的，要不您先拿着抽着？”

“嗯，你再多想想办法，俺那边都断炊了。”朱宝山当即拆开一包，弹出一根叼到嘴，用一个亮闪闪的打火机点火，美美的喷出一口烟雾去，压低了声音道：“瞅见了吧？这几天一直在往县城里调兵，刚刚过去的乃是日军地37师团的指挥部，通知今天下午就要召开作战部署会议哩。”

“是又要趁着秋收抢粮么？小鬼子一年一年的也不嫌累的慌啊！”陈谷仓厌恶的一把擦去柜台的一点儿灰尘，针对鬼子每年的秋季扫荡，他都麻木了。

“今年可不同噢，37师团的主力都调集过来了。指挥部就设在河源县城，兵力分散在河源、王屋山口和垣曲，目标恐怕就是山里呢！”朱宝山弹了弹烟灰，“除了鬼子，俺们也会被征调跟随行动，具体的部署还没有出来，反正规模不得小！你通知家里早做准备，好自为之吧！”朱宝山把香烟装进口袋，就要往外摸钱。

“别别别，下次到了整条的，咱在算账。”陈谷仓忙摆手道，反而手麻利的包扎起了两包点心，递了过去：“特产的小点心，给娃娃们尝尝。”

“那......谢谢了啊！”朱宝山点点头，拎点心，就此出门。不用说，包点心的纸是很厚实的毛边纸，里面是一张张的金叶子，算是山里给他的报酬。

......

“山子，你记住了吗？来，在给俺复述一遍！”陈谷仓脸色郑重地看着林山子，让他记牢情报。

“鬼子37师团指挥部到了河源县城，主力分布在河源、王屋山口和垣曲。伪军会跟随行动，目标可能是山里。通知家里要早作准备。”林山子年纪小，脑筋好，记得很清晰。

“现在县城里可戒严了，你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早去早回。”陈谷仓欲言又止地叮嘱了一句，要不是腿脚不便，真心想自己走一趟才好。

现在的鬼子特高科，对情报控制的十分严厉，侦测电波的巡逻车时常会满城转悠着寻找潜伏的电台。没办法，为了安全起见，传递情报连纸片都不能有，只能靠交通员的口耳相传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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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的？出城去哪里？”西门口，尽管离着南门较远，可今天还是罕见的了双岗——原本在岗楼里呆着的皇军哨兵，也笔挺地站在了门边，警惕地注视着进出的人流。当然，对于搜身、盘查这些活计，还是由伪军来干。

“张哥，俺呀，南门杂货店，给三岔口镇分号补货的。”林山子赶着个小驴车，车满满当当的是一些时兴的杂货，什么花布料、红头绳、香烟、洋火、蜡烛、煤油啥的。说着话，借着搜身的机会，他手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两个大洋，笑呵呵地配合着这个叫张哥的伪军查验货物。

“今天皇军也辛苦，你这条香烟给俺打点了。”张哥在小车翻了一会儿，终于拿了一条香烟丢到岗哨亭里，挥挥手让驴车出城了。

“谢谢啦啊，回见呐！”林山子轻轻一抖缰绳，小毛驴哒哒地迈开了步子，轻快地穿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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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口镇，唐家茶馆里，伙计正把驴车的货物卸下，放到旁边的小店里售卖；转而又把一些山货、腊肉等特产装，让林山子带去城里。

“你慢慢吃，东西俺们都帮你准备齐全了，小家伙辛苦了！”林山子独立往来传递情报已经两年多，可在大伙儿的眼里，他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所以唐家茶馆特地给他的面条里多加了两个荷包蛋。

“叔，俺已经长大了，没啥辛苦的！”林山子却是颇为不满，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