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在白日里很少电灯,下雨天里就算天气沉的像个黑锅底一样,屋里边黑的深受伸手都不见得能看得见五个手指头,家里还是不习惯大白天点一盏灯。和晨熙回乡下的几次,陈渊最爱的还是她家放在廊檐门口的摇椅。
晨熙和老妈总是唠叨陈渊,年纪轻轻的手里就习惯攥着两个核桃,成天嘎啦嘎啦的响着,好不容易没声了,手里的物件又从核桃变成一个金黄色的小葫芦了。
下雨的时候陈渊会躺在家门口的躺椅上,手里握着两个核桃,静静的看着雨雾弥漫在山间,夏天的雨水大,风却来的慢,就算是山中也很少有大风,山雾一点点的飘着,一波飞散,一波又重新从山间大地的泥土里蒸腾起来。
有声的静谧,这一切都是有声的,而无声的,是这山中默默无语的小山村。约莫着时间到了下午的五六点钟了吧,身后的房子飘起了缕缕青烟,厨房里的火灶星星点点的火亮和劈柴发出的劈劈啪啪爆裂的声音是人间烟火在陈渊的眼中最好的诠释。山中的村庄有了灯火,有了声响,披着蓑衣的老人回来了,锄头抗在肩上,路上遇到了熟人便搭伴儿走上回家的路。
夏天的夜黑的不早,等到真正擦黑的时候,雨就停了。乡下的天气似乎在摆脱掉城市的燥热后晴的特别快。星星挂在空中了,没有月亮的夜晚也没什么孤寂,漫天的星星足以陪伴着每一个夜晚孤独的灵魂。
吃完晚饭,陈渊把晨熙抱在怀里看星星,晨熙说,只有在你怀里的时候听着蛐蛐儿吵吵闹闹才觉得心静。夜里的蝉会悄悄褪去旧壳,饱饱的吸食树的汁液,而在白昼到来的时候,它们也会忍不住三伏天的闷热,大声的嘹亮的唱起来。
陈渊在乡下的几天里,蝉鸣叫着,太阳暴晒后蒸腾起的水汽的味道唤起了陈渊的记忆,也告诉陈渊,夏天来了。
回到了城市,树木越来愈少,停车场越来越多,本来就没了天牛,这下估计连蝉蜕都找不到了。真不知道这群孩子们哪还有上树抓蝉的乐趣。不知道再过几年还有没有孩子知道树上那几声知了知了的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知了知了,才能告诉陈渊夏天来了。从还有蝉鸣的夏天回头,住着老院子,问夏天知否。
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唉乃声,方不虚此生耳。
陈渊带着夏天的烦躁不安,藏在冬天厚厚的大衣里,在这深秋大风吹走落叶的时候,渴望盗来一缕春日的暖阳。
一天天的生活,缺少睡眠,丢失情调,想做的事没做完,该发生的没发生。坐在奶茶店里看在彩灯闪烁中水果摊前看摊儿的大爷,和店里大音响唱着的春天里,构成了一副奇妙的和谐。
冷风里,数着立冬后的日子。阳光里的蓝天和阴惨惨的白昼互相交替,叶子都变黄枯萎,随着风落下来了,可绿地的小草却还在返青。岁月又何尝不是如此,不服输的人们,不顾年龄大限,用尽了全力去弥补青春的缺憾,你说陈渊疯狂也好,为老不尊也罢,陈渊只是想着在生命的尽头到来之前,跟自己的生活好好的说个再见。
年轻人往往更不懂得年老人看到的珍贵。记得以前老同学的一句个性签名这样写:肆意挥洒凛冽的青春。何为凛冽?寒风刺骨,严冬已至?看似不搭调的两个词连接在了一起,就算明知他只是想装酷却还是让陈渊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看的书多了,胡思乱想也就多了。和旧友一起坐坐的时候,三个人喝了六瓶啤酒就撑得难受。老楚说:“陈渊,你还记不记得前面我失恋的时候咱俩可是一下喝了两箱呢,你再看看现在。”在座的三人唏嘘不已。
陈渊把杯子里的酒倒到墙根儿,对他们说:现在每天忙的不亦乐乎,过的像三四十岁的,哥们儿几个二十几岁的年纪都一下有了六七十岁的心态了。这也不是什么玩笑话,陈渊已经历丧乱,睡意不再,昨天洗头的时候发现高考结束那年额前就开始丛生的白发又增添了不少,陈渊才明白,原来时间,真的会带走很多事。
什么时候才会觉得自己老了呢?在陈渊看来,先觉察出年华不再的,是诗人,是墨客。书看的多了,就难免与那些年纪大了的坐着产生一种莫名的联系。换句话说,心态和心境的变化,往往是衰老最先侵袭的地方。再次,当每个人看到年轻的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们眼中的好奇闪烁的异光,那些愿意为自己的结果付出勇气的坚定执着,让被这生活打磨光滑的你,叹一句,陈渊好像老了啊。
陈渊想用一把大火烧光这岁月,却不能像翁大涵一样在没有尘埃的世间化出一朵白莲。走着走着,天气忽然明亮,阳光穿破深秋厚厚的暗云重新降临大地,烧起了红叶,燎起了银杏。草木将息,也许你的桌前还有几点绿意,陈渊们也想和你一样,在冬天的白雪皑皑里,还能锁住一些,春的气息。
最近在本子上写的一句话是,什么时候才能不给自己的怯懦找借口,为什么要把自己锁在自陈渊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