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幽幽,爬满了深绿的青苔,漆黑的砖石一块叠一块,不知藏了多少年华岁月里说不出的过往。
人,到底是个怎样复杂的生物?尤里安一直弄不清楚,明明上一刻还是斗志高昂,下一秒却在为过去的心情买单,
这种感觉,让尤里安许多时候都会去羡慕红刀——那个女人的世界里似乎只有服从与执行,
也许少了那些胡思乱想后,真的会很幸福吧?
“唉......”
幽幽一声长叹,尤里安迈步走入了大门,庭院深深,青林翠竹遍布,行走在这里,仿佛行走在风景宜人的山林,听着穿林打叶的沙沙声,心情似乎就没有那么难堪。
从墙外到墙里,从大门到前厅的正院,一路上,尤里安都没有见到一个身影和一道烛光,只有幽幽的风静静的吹着,将一缕带着血腥味道的气息送来。
他知道,这便是萨玛利一族的杀人术。
没有花哨也没有多余,有的只是最简单的生与死的间隔。
七八月份当是一年最热的时节,
可吹着从海面上飘来的风,尤里安不自觉便感到一分凉意。
你能想象么?一座建在山崖之巅的神庙,墙外面是陡峭的绝壁,可墙内敦实的石板上,竟却能长有一颗巨大的树。
这树虽然没有灵柳那般繁盛的过去,却依旧有着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根网,牢牢的占据了整个神庙后院最深处的位置,好像一柄长剑,傲立天穹,可更惊奇的————却似乎还不止于此。
“艾欧尼亚、何其神秘的地方?”
它总会出现在历史的每一本古籍之中,却又总像那被无意间撕下的书页一般,惹人遐思。
每当这时,尤里安总会不自觉的心生感慨,尤其是当自己在石板与树根缝隙间看到一汪清潭时,
这种感叹就又会更深一分。
水潭碧波幽幽,倒倚在半敞开的大洞下,看不清有多深,但却能感觉到它旺盛的生命。
‘这是一汪活着的水潭。’尤里安给出了结论:
‘而这,才是那个瓦斯塔亚人为什么不愿我来这里的原因吧?’
透过树根看泉水,即便夜深时分天空星斗熠熠、斑斓照人,微微荡漾的蓝色幽荧依旧占据了视野的大半,
而在闭上双眼后,光芒依旧不会消失,反而更加深刻的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达尔耶·阿希拉”。
莫名的,尤里安就听到了它的名字,
虽然不明白其为何意,但尤里安知道,它呼唤自己,从海峡对岸的村庄一直到这里。
“哗啦,哗啦。”几乎没有犹豫什么,厚实的蜥皮靴子便踏进了水潭,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水潭里蓝色的荧光闪耀,尤里安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飘向了安睡的梦乡。
......
“尤里安......尤里安!”遥远的声音,仿佛来自灵魂的最深处,那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就将他唤醒,
翻身、坐起。尤里安感觉身子好像被压了一块万吨的秤砣,平日轻而易举的事,现在却有些莫名的艰难,
尤里安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蔚蓝的天空,而紧接着第二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呼唤自己的声音的主人——她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高高的山岗上,冲自己这边挥手————
尤里安眯着眼睛,看到了她身上的布衣和草鞋,以及顶在脑袋上那一头随风飘扬的耀眼白发,
尽管似乎有些看不清楚,可尤里安依旧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锐......锐雯?”
白色的人儿小跑着下了山岗,冲着这边而来,
在她身边,一条小狗欢脱的撒了野,‘汪汪’叫了两声就先一步扑进了他的怀里,摇着尾巴,舔着他沾了些许土腥的手指。
“就知道你在这里偷懒!”慢了两步,就不好像狗狗一般撒什么娇了,
尤里安看到锐雯偷偷的撇了下嘴角,带着些许褶皱的眼角微耷着,似乎有许多的不开心,尤其是看到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毫不犹豫的就上了手,一把扭住了他的耳朵。
“疼、疼!”熟悉的痛感,熟练的哀嚎与起身,虽然有些蹒跚,但是真实的感触依旧令尤里安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
“怎么,睡得迷湖认不出我来了?”放开了手却又叉起了腰,熟悉的画面熟悉的气势是尤里安永远不会忘掉的记忆,
每每遇见时,都意味着锐雯开始生气了,
而尤里安应对的办法则是用水汪汪的眼睛和可怜兮兮的表情来博同情,只是曾经熟练到近乎本能的动作,这一次却有了例外。
“真的是你...?你好像...好像变老了?!”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好一阵儿,尤里安依旧是一脸难以掩饰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