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胜忠猛地转过头去,发现是林跃干得好事。
现在一楼大厅众目睽睽,暴躁如他怎么受得了这种侮辱,起身要去反打一波,哪里知道又给一脚踹了回去,抱着肚子疼得爬不起来。
所有人看向林跃,不知道这家伙发什么疯。
“来,把你七班的人都拉出来,看看能不能干掉我。”林跃一面说一面看向七班士兵。
没人敢跟他对视,纷纷低头装没听见。
“自嗨可以,要自杀也是你自己的事,但是用道德绑架的方式挟裹别人和你一起送死,这样的人最该杀。”
林跃又踹了他一脚,看向一营的士兵:“刚才打鸡血的人呢,来,出来。”
没人说话。
“不可否认,不怕死是好样的,但是失去理智的不怕死,那不是英雄,是疯狗。”林跃指着身后的旗帜说道:“赌上许多人的性命去给外国人看,指望别人可怜你们?如果英美法和日本人宣战,看到你们这样,或许会不吝支援,给点淘汰的武器,毕竟是盟军。现在各国都在观望,你们打得越顽强越不怕死,他们越高兴,因为可以在不跟日本人撕破脸的前提下和稀泥,维护己方在华利益。”
谢晋元皱了皱眉:“你是来扰乱军心的吗?”
林跃转回头,看着他说道:“之前说过,我认识一个跟你有几分像的师长,但是今天我想说的是,他不如你,他不会当着全体士兵的面去问要不要升旗,这种场合下只要一个人说升,其他人即使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说不升,因为没人愿意被当孬种看,他会自己做出决定,然后把这份决定强加给下面的士兵,如果事实证明这个决定错了,他会抽自己嘴巴,甚至会大义灭亲杀掉亲弟弟,而你不一样,你把责任推给了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死了,他们的父母妻儿姐妹兄弟再难过也怪不到你的头上,毕竟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你可以堂而皇之继续做你的团附。如果你真那么有种,明天自己去升旗,自己去护旗,别鼓动煽乎起他们来,自己却躲在下面运筹帷幄。”
看完电影后,林跃回忆这段剧情的时候有一种很出戏的感觉,且不谈第二天的煽情一幕。
谢晋元明明可以关起门来征求杨瑞符、上官志标的看法,却选择聚起全部士兵询问意见,那种情况下,杨瑞符和上官志标劝他不要升旗的底气不可能足,下面的人呢?但凡有一个热血上头的人说升,就会压下所有反对的声音,谢晋元便可以顺理成章从善如流,说出后面那番慷慨激昂的话。
升起这面旗帜比多坚守两天更能向国际社会表明我们的态度和国人的意志?说到底不还是给外国人看?但为什么特派员说他们是演员时他的抵触那么大?这不自相矛盾吗?
没等谢晋元回话,雷雄怒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话?”
“我有什么资格?我的资格来自一百七十九个日军士兵项上人头,我的资格来自今天下午的胜利,我的资格来自对岸捐款名流的认可,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大厅里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百七十九个日军士兵?他一个人就杀了一百七十九个日军士兵?四行仓库里才多少人?这对其他人来讲简直是天文数字。
雷雄被他一句话怼了回去,旁边朱胜忠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又给林跃一脚踹倒。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参军是想着怎么死?是,不可否认,有人参军打鬼子是豁出了性命,但更多的人是为打胜仗,还有人是因为家里闹饥荒,吃不饱才当兵的。”
他走到谢晋元面前:“征召兵员上战场的目的是击退日寇,保家卫国,不是让你盘算着怎么牺牲他们的生命来换取等价利益的,这他妈是反人类。”
哗
一片哗然。
因为很多人理解不了林跃的观点,因为他们的命很贱。
“这场战役过后,你打出了名气,打出了风格,很多人传颂你的事迹,甚至喊你谢团长万岁,但是那些死去的小兵呢?除了失去儿子的父母,守活寡的妻子,丧父的小孩子,谁会记得他们?你死了,你的牺牲可以荫庇后代,你的妻子儿子女儿会得到超国民待遇,他们的后代呢?你觉得那点抚恤金比得上一个儿子,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可靠吗?”
啐
林跃吐了口唾沫,过去对着朱胜忠又是几脚,踹的他再也爬不起来,倒在地上直抽抽才罢手放过。
“有句话叫不问青红皂白就劝你大度的人,一定要离他远点,像你这种只管实现自己生命价值,不考虑他人感受的狗东西,连那些人都不如。”
雷雄说道:“你这是鼓动他们当逃兵,我杀了你。”
林跃一把抓住他的手,扭住胳膊把驳壳枪往太阳穴一顶:“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们这群王八蛋想的是怎么让士兵们死得符合你们的价值观,我想的是怎么让他们好好活着。你们觉悟高是吧?”
林跃夺过枪,把雷雄一脚踹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