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子一番话看似简单寻常,其实很有道理。
江湖人奔波来去,要么为名要么为利,再来就是要脸面。
凑热闹就是为名,不亏待就是给利,人家也给足了面子。
风沙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耸肩道:“我好像找不出不同行的理由,不答应就是不给花堂主面子了。”
伏剑俏色微变,暗叫糟糕。
对于江湖人来说,除非知根知底,否则不会轻易答应和陌生人同行,因为很容易沾上莫名其妙的泥水。
主人显然不明了江湖道道,看似豪侠状,其实太儒雅。像这种事直接一口回绝就好,根本不用琢磨人家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更不用考虑什么颜面的问题。
奈何当着外人的面,实在不好驳了主人的面子。
花娘子笑得异常妩媚:“胡大侠果然爽快。不知酒可喝足,不如现在上路?”
风沙一把抓起曲刀:“走罢”
花娘子挽着孟凡起身,招呼后面一圈大汉跟上。
风沙三人被前后夹在当中,花娘子领头行到路边。
那儿三个青衣大汉守着十来匹马和一辆垂着青帐厚毡的马车。
花娘子伸手指道:“我和凡哥可以共乘一马,马车就让给三位好了。”
这或许是今天最值得高兴的事了。风沙脸上笑开了花:“多谢。”
三人先后上了马车,只听得一声鞭脆,车厢耸动起来。
两女坐两边,风沙坐中间。
厚毡刚一放下,外面人叫马嘶的声音顿时小上很多,显得相当安静。
车内香气扑鼻,窗纱透光不透风,边框顶部两盏粉蒙挂灯,不太明亮,也不算昏暗,灯光随着车晃而晃,多了些暧昧的氛围。
摆设不多,装饰精致,厢内宽敞,三人并坐不嫌挤,然而两女还是不自觉的挨紧主人,坐稳后取下圆笠,露出两张赏心悦目的娇颜。
风沙低声道:“刚才你说过,初出茅庐的人装不成老江湖。我是不是漏底了?”
伏剑咬住下唇,微不可查的点头。
风沙笑了笑:“那就要靠你俩保护了。”
伏剑紧了紧手中剑,使劲点头。
绘声怯怯道:“孟凡他”
风沙摆手道:“肯定事出有因,我信得过他。”
绘声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伏剑轻轻掀开窗纱一角,转脸盯着外面看。
风沙矮着颈子,跟着凑头过去。
侧前方不远,孟凡和花娘子共乘着一匹鞍饰华丽的高头大马,女在后男拉缰。
大庭广众之下,花娘子居然双手抱紧孟凡的腰身,侧脸贴厚背,不时蹭蹭,一副幸福的模样。
周围一圈骑马护卫的汉子个个目不斜视,像是眼瞎一般。
风沙失笑道:“真没看出来,这浑小子对付女人很有一手啊!”
伏剑偷瞟绘声一眼,小声道:“花娘子外号花蛛,就是就是那个之后吃掉公蛛的那种花蛛。她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能活着的真没剩几个。”
绘声俏脸煞白,双手揪紧裙边。
风沙回身过去,屈着指节蹭蹭她的脸蛋,微笑道:“有我在,不会的。”
绘声脸颊恢复红润,羞答答的嗯了一声。
虽然明知道主人手无缚鸡之力,还要她和伏剑保护,偏偏立刻就心安了。
风沙转向伏剑问道:“你到底担心什么?我觉得花娘子那一番话在情在理,似乎没有拒绝的道理。”
伏剑摇头道:“不在道理,在规矩。”
风沙似模似样的拱了拱手,怪声怪气道:“本大侠正要向伏女侠好生请教。”
伏剑咯咯笑了两声,忙又敛容,解释道:“胡大侠平常都是和一言九鼎的人打交道,无不一字千金。哪怕错了,也是对的,哪怕亏了,也会认了。”
风沙不由自主的点头。
的确如此,大家私下里什么阴狠手段都玩的出来,然而只要两方高层当面锣对面鼓一锤定音,那就无可更改。
因为丢不起那个人,更赔不起信誉。
你只要食言而肥一次,绝对没有下一次,因为对方再也不会信任你。
除非双方的实力发生某种转变。那样约定的前提等于消失,本来就做不了数。
伏剑继续道:“江湖也讲究一诺千金,但那是对师门,对长辈,对帮派,对名宿,对朋友,不是对你我。江湖没有一视同仁的规矩,相反亲疏分明。”
风沙恍然。
说白了就是约束江湖人守诺的力量,不是任何时候都足以压过铤而走险的获利。分出了远近亲疏,导致违诺的风险高低不同,于是有了取巧的余地。
伏剑不知道主人一点即透,几乎立刻想通本质,仍在那儿解释:“除非知根知底,否则不会轻易相信对方,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