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扮成豪侠的模样,自然要有豪侠的做派。
没见过哪位豪侠会娘们似的乘坐马车,所以风沙蛮不在乎的抗着曲刀在街上快步如风,腰间挂着的葫芦灌满了酒不住晃荡。
还真有点不羁的风范。
伏剑和绘声相视一笑,各自卷下笠纱,左右跟上,虽然不见娇颜,仅观身段气质就知一对江湖佳丽,一黑一白煞为相衬。
出城没多久,风沙就开始后悔了。抗肩的曲刀变成了杵地的拐杖,腰间的葫芦甩到背上,若像两女一样再戴个斗笠,乍一眼倒似田中劳作的驼背老农。
“刀子能捅死人不就够了,弄那么重干什么?”
风沙刀柄换手,使劲甩甩酸痛的手腕,更使劲抹了抹额上的汗,抱怨道:“这大冷的天,我居然流汗了。”
绘声赶紧抽出绢帕,凑来给主人擦汗。
风沙伸手挡开:“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哪有这般小女儿作态。”
顿了顿小声道:“要不我跟你换换,我拿你的剑,你拿我的刀?”
绘声咬唇道:“主……咳,这柄曲刀也就十来斤,婢……我这柄剑可有二十来斤,真要换吗?”
风沙干笑道:“剑太文气,我用不惯,男子汉大丈夫,该当横刀立马,勇闯天涯。”
绘声难得见到主人这副狼狈偏还嘴硬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很是清脆动听,引得过路行人视线转来,一时竟舍不得挪开。
风沙转向伏剑:“你手上这柄剑不会也二十来斤吧?”
伏剑娇笑道:“不止呢不过我最近正在习练刀剑双合之术,正好缺柄曲刀。这有柄贴身的手里剑,削铁如泥,就是短点,不知胡兄肯不肯割爱相换?”
风沙摇头道:“那更秀气,算了。”说罢横了绘声一眼,轻哼道:“看看人家伏女侠,多会说话,以后学着点。”
绘声娇滴滴道:“是了下次一定。”
伏剑掩嘴窃笑。
风沙被两女看笑话,不禁郁闷,嘟囔道:“现在笑得欢,回去屁股痛。”
两女脸蛋同时一红,幸好各有笠纱遮面,不然能把过路行旅的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又走了一段,路上依旧行人车马不少,然而道渐不平,车辙深刻,蹄印密布,扬尘甚多。
风沙更郁闷了。原来风尘仆仆还真是风尘仆仆,就是字面的意思。
早知道也带个挂纱的斗笠,哪像现在闹个灰头土脸。
他不是没长途跋涉吃过苦,奈何实在养尊处优太久,完全忘了江湖之艰困,根本没有快意的感觉,就一个累字。
转脸去瞧左右两女,居然皆是点尘不染,轻盈优雅好似闲庭信步,显然根本不把这点路程当回事。
看来想要江湖爽利,一身好武功才是前提。他个弱鸡丢掉手弩恐怕连鸡都杀不死,就应该老老实实坐上马车,活该自己找罪受。
伏剑把垂纱凑近些:“再走一会儿有处歇脚的凉亭,摆有茶摊小贩,进城的商旅行人都会在那儿暂时歇歇脚喝口茶。”
风沙精神一振,又把曲刀换手,顺便扯了扯发汗的襟口,笑道:“你倒是路熟。”
伏剑微笑道:“三河帮有支舰队在那儿泊着,不熟能行吗?”
风沙满意的点头。
没走多久,道边果然出现一片人群聚集地,当中围着个凉亭,熙熙攘攘还算热闹,更多则是靠边的马匹马车,堆满货物,大都留有一二人看守。
三人钻进人群寻了个有空位的茶摊,绘声下意识便去拾掇方桌和条凳,准备服侍主人就坐。
风沙眼疾手快拉她肘袖一下,当先坐下。
伏剑和绘声占了另外两边。
四方桌尚空出一个座位。
伏剑直接把剑尖斜杵上去,剑鞘靠着桌沿,以手握扶之,摆明一副不欢迎别人同桌的意思,向绘声道:“三碗热茶,碗要滚水烫过,全程盯着。”
绘声应声,推桌起身。
风沙忍不住问道:“江湖上真有那么多下三滥的道道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再是谨慎不为过。下黑手的人就没有不狠的,否则根本活不长,所以错漏一次就会要命。”
风沙唔了一声:“受教。”
活计很快端着三碗热茶上桌,绘声一直站他身后,人走才回位就座。
风沙渴得不行,刚要端碗,被伏剑伸来小手按下。
“轮流喝。”
风沙立刻搁碗,笑道:“听人劝,吃饱饭。”
伏剑把主人的茶碗和自己的掉了个,然后拿眼神示意绘声先喝,又丢了句:“第一口少喝点。”
然后是她,最后才是风沙。
“看来江湖门道还真多,有点意思。”
风沙没有嫌烦,反而相当高兴。
他头次见到伏剑老练的一面,看来真是历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