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特意将魏家贺礼单独收起、存放起来,哪年真要因其获罪,要给魏元忠一个惊喜。
另有宰相姚璹的少子,被选作前往迎亲的贺郎。可见这些江南人也注意到了李潼一家的存在,否则以姚璹目下官居鸾台纳言的时位,不至于让儿子来蹭这种热度。
至于近来李潼忙于联谊的天官侍郎郑杲,因为选月未过,还处于日常交际的封锁期,但也仍派家人送来一份不菲的贺礼。
另外,虽然没有关陇勋贵中的头面人家来贺,但如今的关陇,大老虎都被打得差不多了,本身的小圈子也极不稳定。
诸如李潼旧佐桓彦范、王仁皎,甚至包括他丈人唐修忠一家,其实都属于关陇中下层或者外围成员,那些大族们对他们的行为交际约束力,也早已经变得几近于无。
但诸多贺客中,最让李潼感到惊喜的,还是来自陇西的一批人,他们正是年前派往河源的那一批敢战士中的一部分,以那个鬼面悍卒李光的养子李葛为首,扮作西行的商贾,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神都。
这些人并没有门路直接拜入王邸,而是依照西京苏约的指引,直接入住了南市附近的修善坊邸铺中。当然不久之后,田大生便收到了消息,将他们夹杂在一众入贺的南市商贾中引入王邸。
得知这群人行入神都,李潼也是惊喜过望,推开其他各类应酬,在邸中接见了李葛。
这个年轻人本就悍勇有加,陇上历练半年多的时间,皮肤更显黝黑,虽然穿着一身圆领袍,但绷在身上鼓鼓的,显得悍气十足,李潼见状后也感叹道:“不愧是我威壮敢战士!”
入陇之后,几场血战历练,刘幽求也逐渐向这些敢战士们透露出李潼的真实身份,如果这样一群壮义热血、慷慨赴边的义士们还不可信,那世上便没人值得信任了。
所以李葛行入王邸也并不意外,但在亲眼见到他们这位社首之后,还是显得有些拘泥,跪地叉手口中呼道:“属下拜见郎、郎主大王!”
“眼前仍是故人,只是情义更深,只如旧态,不必拘礼!”
李潼上前,将李葛扶起,并笑语道:“快讲一讲,你们入陇之后所历种种,虽有书传,终究不如口述翔实。”
李葛见郎主仍是如此和蔼,心中拘泥渐消,于是便仔细讲述起来。他们这群敢战士入陇之后,诸事也并非一帆风顺,各种水土不服并人事刁难。
陇边本多羁縻州,各类蕃胡杂处,再加上吐蕃有意的挑弄,几乎可以说是无日不斗。虽然有刘幽求就近的关照,但刘幽求新近入职,能够调用的官府力量也实在不多,众多的危机还是要靠这些敢战士们自己苦熬应对。
不过,这一情况随着黑齿常之入掌河源军而有所改善。
黑齿常之威名本就先成于西边,重临故地,又负责为安西战事营造一个良好的外部条件,河源军在抽调走一部分前往安西参战之后,本身军力并不够强,所以也很注重对各种城傍与羁縻部族势力的整合。
在这样的情况下,本就是都由悍卒组成的敢战士们自然引起了黑齿常之的注意。如果是在中土内陆,这样一批精锐悍卒自然引人警惕。但在金戈铁马的陇边,也并不怎么刺眼。
而且这些敢战士们本身还有吐谷浑慕容康的一层掩饰,所以很快便加入河源军,成为外围城傍,并且在骚扰吐蕃内域的战事中表现优异,甚至直接搞掉了两个吐蕃论家的帐部。
“此番入京进献金银器,主要便是这两战所得。吐蕃地境真是寒荒,但那些豪帐肥美的让人流涎!”
讲到战获种种,李葛忍不住眉飞色舞,手在腰后摸索一番,掏出两个半圆、镶金嵌玉的漆器摆在案头,并笑道:“那些入献的器物,郎主稍后可自查。但这两件美器,属下一定要亲手进献给郎主!”
李潼见状后饶有兴致的托起那漆器,拿在手里颇为沉重,端详片刻后便微笑道:“这器物造型很别致,像是人的”
讲到这里,他话音陡然一顿,对面李葛呵呵笑道:“郎主真是好眼力,这正是那两个论家头人的头器!用蕃土技艺打制,磋磨镶嵌,寻常人哪能一眼认得出!”
听到这马屁,李潼干笑两声,将那漆器摆回案上,擦擦手说道:“好得很,我一定会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