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薛崇训到来,李潼便笑呵呵问道。他这个表弟,年纪不过十二岁出头,却已经是绯袍在身,也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做得好不如生得好。
“署中诸众待我还算和气,只是出入无事,衙堂实在无聊了一些。”
薛崇训闻言后便一脸苦笑,上前拉着李潼说道:“表兄能不能劝告阿母几句,我真是愚不堪事,实在不想闲坐衙堂!”
李潼听到这话,也只是感慨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小年纪便坐上了旁人企及不能的高位,居然还一脸的不情愿。
老实说,他对这个职位实在是眼馋得很,甚至一度想帮他二兄李守礼谋求一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被他姑姑抢了先。
尚乘奉御执掌内外闲厩之马,南衙禁军所用御马便包含此中。虽然他奶奶扩充北衙禁军,将一部分闲厩事权收归内省,但这个职位同样是大有可为。
关乎到禁军人马事务,李潼纵有设想,行事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前段时间搞马球联赛、给张克己搞了一个闲厩副使的职位,也是在进行铺垫。
可是他姑姑做事就没有这么多顾忌,直接出手便将儿子安在了这个位置上。殿中省职官本就不同于外省其他寺署,主要用来安排宗亲与勋贵等亲信徒众,用人主要还是看皇帝心意,外朝能够干涉的力度很小。
李潼倒是比较了解他姑姑的想法,这么做未必是有什么明确的弄权思路,更多的还是类似于一种单亲母亲的要强,虽然儿女们没了父荫可恃,但并不甘心让他们落后同龄人,反而要比同龄人过得更好。
不过为了这一点要强,就给儿子弄个五品官位,这也真不是一般人能搞的攀比。
“说的什么蠢话,既经凤阁给敕,就已经不再是私庭授受。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就要用心于事,不要杂想太多。”
李潼拍拍他肩膀,有些酸溜溜说道。
薛崇训闻言后则是一脸苦相,哀叹道:“我空坐衙堂已经觉得无趣,难道还要入厩饲马?整日游魂一样往来皇城,都没了时间去伴幼娘游戏!”
李潼听到这话后,更想踹这小子两脚,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你这小色鬼是真不知道世上有比女人更有趣的事物啊!
他还是压着火气勉励一番,让这小子以后官事上有什么疑难,就赶紧来请教自己给他支招。
之后他又召来杨冲等府员,将府事交代一番,然后便与薛崇训一起离开了云韶府。
行至皇城端门附近的时候,李潼看到肃政台官署前群众云集,一个个翘首以望。宪台本就是皇城中人员最臃肿的机构,这会儿那么多人凑在一起,也实在是引人注意。
“去问一问,这是在做什么?”
看到那些言官爪牙如此围聚,李潼心里也觉惊异,于是便让杨思勖去打听一下。
杨思勖去了不久便匆匆返回,倒是新任肃政大夫魏元忠今日便入宫谢恩、之后便归署履职,那些御史们是在这里等着迎接长官的。
听到不是要搞什么大新闻,李潼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魏元忠今日便要面圣,还是有点放不下心,于是又吩咐乐高往司宫台去找老太监杨冲,有什么消息及时传达。
吩咐完这些,他才行出端门,与薛崇训一起往天街西侧的雒滨坊去。
坊中别业里,太平公主早早便带领府中人众入此准备,待李潼到来,又快速跟他交代一下近日所打听到豆卢钦望的喜好,对于豆卢钦望此次赴约表现的非常重视。
这倒也并不奇怪,眼下的太平公主终究还不是武周后期与中宗朝那么势大,就连宰相都半出其门。除了一些宫廷宴会的场合与人情往来之外,还真的少有与这种在朝大臣直接交流、干涉时事的经历。
不过从他姑姑紧张筹备的态度中,李潼也能看出太平公主今次宴请豆卢钦望,应该不只是为了薛讷请托那么简单,应该还有别的想法。
但这跟他也没太大关系,类似豆卢钦望这种官场不倒翁,锦上添花可以,雪中送炭想都不要想,回报率太低,在他看来,实在没啥深交的必要。但他姑姑自有人情交往的标准,他也不好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