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攒下来待时而动。
略作沉吟后,李潼很快想到吩咐交待,然后便又笑道:“近日恰好有事需请托司宫,有中官名苏延嗣等诸人,我想调入舍下遣用,有劳常侍视问。”
“大王所嘱,老仆谨记,一俟有讯,即刻走告。”
杨冲闻言后,连忙恭声应下。
他今日来见三王,的确正如永安王所想,替干儿子道歉还在其次,主要还是想结好三王。
李唐宗室凋零,当今圣人幽居难见,他们这些宦者中官,存在意义便是攀附主上,三王特别是永安王于大酺礼日深受神皇陛下赞赏,能与之结下一份良缘也算是窥察上意。
杨冲自己混到司宫台内常侍的位置,人生可谓是达到一个巅峰,没有了什么可见的进步空间。
但他膝下如杨绪这样的义子不少,彼此之间的关系既可以说是干亲的香火情,也是一层上下的统属,同为禁中鹰犬走狗,有主人和没主人,感受自不相同,团伙内部的凝聚力也不一样。
或许禁中其他中官头目还在犹豫嗣雍王一家前景仍不明朗,但杨冲本身就有军旅从戎的果决,对李唐法统又存忠义,再加上旧年从事东宫的情谊,当然也少不了干儿子杨绪对永安王诸多赞美的劝说,便果断出面示好。
李潼交代这几名宦者乃是早前与武三思发生冲突时在场的中官,本来已经叮嘱薛怀义稍作关照,但料想薛怀义不会对这种小事上心,现在既然有了这一层便利,不如将人召到自己身边听用,让他们免于被武三思报复。
这一层缘由,他没有多做解释。类似杨冲这种老太监,为人做事自然不失谨慎,届时肯定也要仔细打听。
这件事不大,毕竟彼此刚接触,远谈不上什么默契和交情,也难性命相托。所谓东宫旧人,只是打开话题的一个由头而已,不可当真。通过这样一件事,李潼也是表达自己仁厚念旧,惠及庶下,不负于人。
聊完了这些话题,李潼视线又忍不住落在跟随杨冲入堂的那一名年轻宦官身上,实在是太过魁梧,让人印象深刻。
刚才几人拜见,李潼诧异于杨冲自陈,没有留意到这宦者名号,现在便抬手一指恭立于杨冲席后的年轻宦者,笑语道:“这一名健力,真是孔武难得,英姿罕见啊。”
杨冲闻言后便笑一笑,脸上也流露几分自豪,抬手示意年轻人上前,那年轻宦者上前叉手躬身道:“仆名杨思勖,多谢大王赞赏。”
杨、杨思勖?
李潼听到这话,顿时瞪大眼,身体也忍不住由席中半立起来,待见几人疑色才又干笑道:“家门旧有健卒也名思勖,缘数巧妙,让人失态。”
他神态虽然尽量淡定,但心情却绝不平静,视线频频望向魁梧的杨思勖,那种想要将之招揽的冲动简直比去年见到钟绍京时还要更加强烈。
“小儿拙壮痴呆,竟能与大王伏此前缘。”
老太监杨冲将永安王神态变化收入眼底,嘴里打着哈哈,心内却在思忖,他看看自己这个干儿子,片刻后又起身说道:“这孩儿愚鲁迟钝,诸技无成,能夸者几分薄力堪驱,常患他不能自养,斗胆荐为大王驱使,不知大王肯否收留?”
李潼听到这话,那真是心里乐开了花,几追早前明堂厢殿被他奶奶赞为佳孙,只觉得这些太监们才是他们李唐最忠诚家奴,外间那些对他们兄弟们冷漠的廷臣们都是狗屁!
他也从席中立起,上前拍拍杨冲手臂,笑语道:“且不说我本就喜爱健勇少壮,老翁能深衔旧义,走拜故庭少郎,所荐人力,哪有推辞的道理。”
杨冲闻言便一拍干儿子杨思勖肩膀说道:“劣奴还不快拜谢大王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