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的脑海里，只有受时间折磨的苦痛，却被去掉了其它的东西。”黑翼对略显茫然的小黑说道，“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吗？”

“当然是因为”小黑刚想要说，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脑海里没有相关的记忆？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被命令、被强制留下来的？”

黑翼的双眼看着小黑，小黑却移开了目光。

“难难道不是吗？”

“不，我是自愿留下来的。”

听到黑翼的话，小黑立刻扭头看向他，目露惊色。

“为什么？”小黑问道。

“你应该知道，葬与这里的龙族亡灵，都曾参加过一场战争吧。”

“我知道。”小黑说道。

“那你了解这场战争吗？为什么这片沉睡之地不能被人知晓，甚至与禁地划上了等号，你又知道吗？”

小黑沉默着。

“这从来不是什么荣耀的战争，这是一场只属于龙族的内战。各种各样的龙，哪怕只是有一个龙形，都加入了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战争。

战争的目的早已被人淡忘了，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龙族成为了只知道杀戮的狂战士，每一个战场上的龙族都是如此。

连年的战火摧毁了无数富饶的土地，森林、湖泊、草原、人类的城镇，无一幸免。

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一只龙是无辜的，即便是袖手旁观的我们。”

小黑睁大了眼睛。

“这是赎罪。”黑翼说道，“虽然我的手上没有沾染同族的鲜血，但明知错误却冷眼旁观又何尝不是一种罪过呢？”

“你，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啊。”小黑张开双臂，“难道千百年的守护还不够吗？”

“我的内心还在惶恐不安。”黑翼说道，“当时，生存下来的同族，上过战场的，没上过战场的，都和我一样愧疚，却没有赎罪的方法因为他们赎罪的对象早已回不来了。我至少还能有这个机会，他们就不一样了。所以，虽然我的内心煎熬，但我认为这就是对我的惩罚，以及考验。”

小黑沉默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问题：

“除了这些，你的心里还剩下什么？”

“尊严，龙族最后的尊严。”黑翼说道，“这就是现在维持我生存的信念。”

“这就是你还要坚守这个职责的理由吗？我，好像明白了。”小黑露出一丝苦笑。

自以为了解对方，却只知皮毛，自己连个合格的复制品都算不上吗？

摇了摇头，小黑打算转身离开。

突然，小黑的身躯顿住了。

一根银色的法杖洞穿了他的身躯。

“辛苦你了，发挥你最后的价值吧。”

他的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穆神医！”

小黑听见自己的本体发出了怒吼。

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不过是一个劣质品，没有任何的价值，也不会有任何人牵挂。

小黑感觉到，贯穿自己身体的法杖虽然没有造成任何疼痛，却在吸取着自己的一切躯体、意识、灵魂。

眼前渐渐昏暗，周围的声音开始飘忽。

这一次，或许是真正的死亡了吧。

啊，这可比上一次回归灵魂吊灯的时候要粗暴多了。

这个时候，小黑的余光瞥见朝着这里跑过来的小明。

呵。

小黑笑了起来。

他侧头对着小明，用口形传达道：

最后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将他从使命里解脱出来吧，或者是，让他找到自己生命的价值吧。

眼前的一切，所有的感知，在此消弭。